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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归于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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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素灵犀的话,你信吗?”
问的是赵轻衣,此时孟青阙看着前方竹屋中的灯火,脸上神情显然是担忧,他思虑少许,回了句‘不知道’。
“师伯不会要了他们性命。”
“可也不会放了他们。”
“他们毁我太华害我师长,难道你觉得该放?!”
“我……”孟青阙话峰一转,说:“不管素灵犀的话是真是假,也不管大师兄曾经做了什么都是被妖邪盅惑,这些罪责不该算在大师兄身上。如果你一定要为师叔报仇,那就来找我吧。”
“找你?”
“我明明神智清醒,却还是做了这么多错事,难道这些罪责我我不该担吗?”
刚才听素灵犀说起时她明明愤恨不过,但如今看着眼前之人,赵轻衣只觉得喉中艰涩,“这件事怎么处理厉师伯自然有安排,我听厉师伯的。况且,现在最重要的并不是给师父和掌门师尊报仇,晔刹想要灭境临世,我们绝不能让它发生。那些个人的情怨,还是暂且放下吧。”
“那你能放下大师兄?”
女子愣了愣,“我能,若是他依旧被妖邪纠缠,那便不是我所识所慕的宁辰。”
“师姐还真是心明如镜的人。”
“什么心明如镜,只是被逼无奈罢了。我总不能因为一人,而负了师门负了天道。”
“但是我做不到,”孟青阙抬头看了看漫天的星辰,他记得,灵犀修习的是御星决,“师姐,我果然是劣根深种,要像你跟师父还有掌门那样满心都想着大义还有苍生,我真的做不到。其实师父他说得对,我自小就不该留在太华山的。”
“你要保素灵犀吗?”
“灵犀,这是我欠她的,”青年目中闪烁,其间依稀可见泪光,“还有阿玦,他是我的朋友,他跟千泷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丢不下他们。”
“放心吧,”赵轻衣难得开言安慰道:“厉师伯是不会伤他们性命的,或许跟晔刹比起来,他们留在这里会更安全。”
孟青阙点点头,一时也不再应声,但他心中早已决定了,就算是条不归之路,自己也要陪他们走到最后那一日。
南疆,不日城。
“沧溟大人,你真要让凰灭跟齐衍离开晔刹?”
“这是早就算好的事。”
“早就算好的?”
沧溟笑了笑,“我清楚無栾是怎样的人,就算我们有齐衍在手里他也不会说出河图的下落,与其在这里浪费时日,不如让太华的人帮我们问问。”
“帮我们问问?”对了,浸烛一下明白过来,现在洛书已经现世,如果凰灭能出晔刹,厉染之流肯定会追问他河图的藏处,凰灭现在神元被封,除了倚靠这些人他还能依靠谁?女子也赞同的点了点头,“既然苏烨楼已经回到了蜃天城,那么离北域灭亡也就不远了,这些天兆一一应验,在北域之后就是不周山重现、就是混沌之门重开,他们所剩的时间不多,若是我们心急的话,凰灭也同我们一样心急。”
“放心,凰灭今时不同于往日,跟一个魇奴通感的下场你我都清楚,就算他是仙神之身,也避不了那被魇池吞噬的结果,这一局,他早就输了。”
“那么太华山?”
“厉染自以为聪明,可他这一步自是多余,”竟然设法囚住了他晔刹的司命还有苏玦,只是可惜晚了一步,这条件他早就跟越千泷谈好了,此时正好顺水推舟,况且让那两人留在太华门中还福祸未定,沧溟吩咐道:“你即刻让凰灭、齐衍等三人离开,让灵犀告诉厉染,人他明日清晨就能见到。”
“是。”
三人无用之人就换回了越千泷,或许还会有河图的下落,这样的交易,他已经等了太久。
素灵犀没想到沧溟会答应得这么快,毕竟她现在已经不是唯一一个能出入不日城的晔刹中人了,沧溟占据着苏烨楼的肉身,就算没有自己他也一样来去自如。素灵犀也觉得惊讶,难道她跟苏玦就这么重要,竟然能让那人放了凰灭跟齐衍?那两人可是沧溟费尽心力才得来的棋子啊,这样看来,就只有一种解释,现在这两枚棋子,只有放在不日城外才有用处。
“好了,”厉染这声打断了素灵犀的思绪,那人从榻边站起身来,引着素灵犀看向那伤处,说:“他肩上的伤口已经暂且愈合,过不了两日就可自行驱使内力。”
真的?!素灵犀难以置信的细察着苏玦的伤处,果然就如厉染所说,那化脓腐烂的伤口已经变成了细细的一道。
“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灵修。”
灵修?厉染是玄门中人,素灵犀自然知道‘灵修’对他们来说有何等重,这人在太华苦练数百年,所积累下来的每一分灵修都是不易。
“你为什么这么做?”苏玦清醒不少,之前灼身的痛楚也正在减退,“这会耗费你的功元,你不该帮我。”
“该与不该,你是如何分辨的?”
“我是晔刹的人,而且太华的每一桩祸事都跟我相关。”
“是啊,”厉染淡言说:“但你可以阻止灭境临世。”
原来是想献殷勤。
苏玦摇头冷笑道:“你要白费心思了,我是不会帮你的。”
“当年入我太华门中的苏玦,不是你这般模样。”
“当年是当年,前事与我无关。”
“因为你被魇池所盅惑,被晔刹所盅惑。”
“厉长老是想离间我们二人吗?”
“我说的是否为事实,素姑娘最清楚。”
跟厉染对视下,素灵犀竟然心虚的挪开了目光,“阿玦跟太华已经断了关系。”
“苏玦,你周身被魇池所侵蚀,就算我能抚得住你身上因涅穹箭而生的伤口,也拦不了那魇池邪灵。彻底被魇池同化,最终变成唯晔刹之命是从的草木是迟早之事,我如今也不能确定,你之所为到底是出于己愿,还是出于晔刹大祭司的意志。我厉染是个能辨是非之人,要我追究一个傀儡之罪责,我做不到。”
“阿玦不会变成那样!”
厉染垂目,他并未理会素灵犀,而依旧对苏玦说:“每人的心中都有执念,我是如此,昭明也是如此,若不是因为她对世尊大人的苦逐,她或许就不会心生迷障的殒命在中皇山。苏玦,我知道,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你兄长夺回北域,十多年前的血仇你不能忘却,十多年前舍命相救的恩情你更不能忘却。但你可曾想过,一旦晔刹入世,那么北域跟他们比起来又处于何种位置?就算你兄长重掌了江山,就算你为他建立了一个永恒的王朝,那北域就能跟晔刹和而共处吗?一年、十年还是百年?难道洪荒之时巫妖两族的往事还不能给你答案?”
“你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动摇阿玦?”
“你今日的恩情我会记下,但我往后要走的路,你没有资格置喙。”
“好,”厉染又恢复了往昔的冷肃,“你之生灭,自然只能由你自己断定。”
天亮了,厉染看了看窗外,跟晔刹约定的时间也到了。
他带两人到了山脚下,望着茫茫的前路,厉染也忍不住拢紧了五指。四十七年过去了,也不知那人会是什么模样。
“世尊!”明明只看到一个轮廓,但厉染就无比认定了开了口,他定定的站在原处,目光,只望着一个方向。
“阿玦,那真是的凰灭?!”
“嗯。”
“还有齐衍,”至于他怀中抱着的那人是……是非颜!素灵犀想凑上前去,可那捆仙索把她绕得紧紧的,让她半分也离开不得,“师父,她竟然把非颜也放了?”
“不日城是苦寒之地,浸烛如果愿意放她回太华山对她是件好事。”
“我当然知道。”素灵犀脸上闪过一丝不舍。
虽然阮非颜身上有人族的血,但得知自己还有亲人在这世上,也不是件多坏的事,况且,非颜只是个心思单纯的小丫头。那如果她回到厉染身上的话,厉染会不会有法子可以救她呢!
“厉长老,”素灵犀忽然诚恳道:“师父已经如约放人了,但是那小姑娘,就是你门中的弟子阮非颜,她在启荒城中受了伤,还望以后,厉长老对她多加照顾。”
“非颜的身世,我早知晓。”
“你知道?!”
“放心,我跟世尊都会竭尽全力。”厉染说完就迈开了步子。
当时,凰灭为找到不日城的入口才去昆仑山撤掉了非颜的洗髓之术,如今两股血脉在她体内无法相融,那苦楚厉染能想到一二。或许当年凰灭救下这个孩子并不是仅因为慈悲之心吧,非颜,她是凰灭应对晔刹的一条后路。这些年来正因为体内被封存的晔刹血脉,那人才一直是少年人的模样。凰灭所做的虽然去不了利用之嫌,但这份利用至少让非颜自在无虑的过了四十七年。光凭着这一点,厉染也觉得凰灭没有错。
“世尊,”厉染躬身下拜,目光并没有在齐衍跟阮非颜身上有什么停留,“弟子厉染,恭迎世尊大人。”
这人终于回来了,昭明,她跟齐衍的夙愿都得以实现了,只是如今昭明已死,而齐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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