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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旧金山-真的值得吗?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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佟一心从来不怕去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语言通或不通,皮肤什么颜色,其实都不会构成交流的屏障。如果想聊,光聊天气就能说上半天。

真正的屏障是人心。

有的时候你和一个人拥有相同的背景,相同的经历,同一段过去,你们说着同样的语言,甚至拥有对彼此的爱意,但说起话来就是好像隔着一层什么,怎样交流都不对劲儿。

想说正确的话,想做正确的事,但是好像所有力气都白费了,怎样都别扭,怎样都不是纯粹的开心。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佟一心感觉自己和严徊就变成了这样。

应该从何时说起呢?

其实刚到旧金山的时候,佟一心是真的非常开心的。

每天早上在严徊的怀里醒来,稍微动一下,严徊就会像个占有欲超强的小狗狗,迷迷糊糊地将他搂的更紧,在他脸上胡乱地亲一下。

如果外面是个晴天,严徊会被阳光晒醒,不情不愿地眯着睁开眼,如果是雨天,他会在床上赖得久一点,黏着佟一心亲亲抱抱,很可能还会错过早饭,匆匆忙忙地去上班。

仅仅是起床时的这个片段,都能带给佟一心巨大的幸福感。那感觉就仿佛是在无边无垠的加勒比海上,他的心是一个小小的漂流瓶,在七彩琉璃般的晨曦中飘飘荡荡。

他想象中的一切都变成了真实,一起吃饭,一起睡觉,周末去看场电影,或者去周边玩一下。牵手、亲吻、做.爱,在阳光下恋爱。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下去该有多好啊?

严徊度过了新入职的半年,工作上越来越得心应手,随之而来的,则是越来越繁重的任务。他开始独立负责项目,时不时地要出差。

佟一心看着他眉眼间逐渐成熟的气质,心中不仅有被吸引的悸动,还有说不上来的害怕与恐慌。

他的青涩少年成长了,应该是一件好事啊……佟一心只觉得自己的心态不太正确,但实在想不清楚个所以然。

学校的课业不算难也不算简单,但坦白来讲,佟一心并不感兴趣,他之前综合考量过后选择的是教育专业,每天面对提不起兴趣的课程,只觉得味同嚼蜡,但该写的论文,该读的reading一个字也不会少,都需要好好的完成,不喜欢的课业压得他透不过气。

“Thedevelopmentofcriticalthinkingastheprimarygoaloftheeducationalprocess.……”佟一心一个人在学校的图书馆,烦躁地看着这个选题,不禁怀疑自己,“我到底为什么要学这种东西?这有什么用呢?”

他总觉得自己学这些仿佛是在浪费生命浪费金钱,他又不想当老师,又不想搞学术,毕业以后又要做什么?

佟一心一直都是个温柔善良的人,很不喜欢麻烦别人,哪怕知道自己在做着不喜欢的事情,哪怕知道做出这个选择是因为严徊,他也尽量把自己的迷茫与烦躁感压在心底自己消解。但人非圣贤,他渐渐地控制不住自己,不小心露出一点火气。

严徊上班回家总是很累,对佟一心的关注免不了会少一些,很难知道他不曾说出口的情绪。但是这么多年在一起了,对于佟一心在闹别扭,他是感觉的到的。

“今天过得怎么样呀?”严徊一回家就脱了西装外套,松了下领带,想要和佟一心聊一聊。

佟一心坐在床上靠着墙,电脑支在腿上看论文,他顾左右而言他:“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个欧洲的客户,刚刚一起连线开会。”严徊挨着佟一心在床边坐下。

周六也要这样……佟一心今天自己闷着看了一天论文,也没有定下来自己想写的选题,情绪仿佛是陷进了一个怪圈,走不出来,他不太高兴地找茬:“你裤子都没换,不要直接往床上坐!”

“我错了我错了,”严徊知道佟一心是个爱干净的,赶紧起来,“我先去洗个澡。”

佟一心不是故意想要和严徊吵架,也知道严徊忙了一天已经很累了,但是他有点压不住自己的火气:“床单都脏了,刚换完的!又要洗。”

“不至于吧……”严徊在心里想,对佟一心这样的状态无可奈何,感觉力不从心,嘴上赶紧说:“我错了!我来换我来洗。”他凑到佟一心面前弯下腰装可爱,眨了眨眼,想要缓解下有些尴尬的气氛,在佟一心嘴上亲了下,小声说:“你擦了什么,怎么这么香。”

佟一心没说话,严徊继续哄,在他脖颈间嗅了下:“怎么这么香,嗯?”他看了眼佟一心的屏幕,说:“是要写paper了吗?”

佟一心冷淡地“嗯”了一声。

严徊因为衣服还“脏”着,整个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就躬着身和佟一心聊天:“有什么有意思的题目吗?”

佟一心心想:“能有什么有意思的,整个专业就很没意思,每天都很没意思!”他合上电脑,默不作声地掀开床单要换,严徊被无视地彻彻底底,有些尴尬有些惶然。

“你不要去洗澡吗?”佟一心抱着床单对他说,终于分给了他一个眼神。严徊皱了下眉,只好拿衣服进了浴室,热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来,他心中被呛声的憋闷情绪却悬在心中不上不下。

门外,佟一心抱着床单坐在床垫上,听着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把头闷在床单里,哭了。

想来,都只是再小不过的事情罢了,谁来洗碗,今天吃什么,周末又不能出去玩了,下雨了没有伞没人接衣服湿透了,为什么和同事聚餐要喝酒到这么晚……明明都只是这么细小又琐碎的事情啊,为什么要不高兴呢?

严徊真的想不明白。

这就是传说中的“作”吧!恋爱三四年,一起去了那么多地方,严徊从来没有发现过佟一心有“作精”的潜质,一朝同居,全都暴露出来。

他实在觉得佟一心有时候生气生的莫名其妙,可是他可爱的地方有那么多,严徊没有办法不爱他。但就像被细小的针绵绵地戳着,他也不好受,他开始没有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佟一心生气,有的时候只是不必要的聚餐,不必要的活动,他也会去参加。

他不知道的是,佟一心并不是这样“作”的人,佟一心也不想这样,他的情绪出现了些问题,自己也管控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发疯”。

环境的骤然改变,没有收入却还要还的房贷,不喜欢的学业,大洋彼岸见不到面的朋友,那些严徊出差时自己要面对的黑洞洞的夜晚,严徊一个几不可察的不耐烦的眼神……是值得的吗?自己来到美国,是为了这些吗?

是否一段感情最美的样子就是在远方的时候?是否就应该让它留在远方?

严徊那个皱眉的表情,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在佟一心摇摇欲坠的心间捅了一下。他忽然发觉,自己可以不在乎学不喜欢的东西,可以独自承受一个成年人金钱上的压力,可是他承受不了严徊对他的不耐烦。他没办法接受自己逐渐变得不像自己,没法接受严徊“不那么爱他了”的这个可能。

人的情绪也是会生病的,他们不知道,只把这当作莫名的隔阂,认为自己束手无策,只好置之不理,企图用逃避和时间来解决问题。

佟一心是直到后来回国,才在韦枫的建议下去看了心理医生,知道自己原来是得了不算太严重的情绪病。

可当时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只觉得自己无助极了。

他问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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