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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今生,虞山鬼母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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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鬼气甚重业已暮食之期,看样子鬼母此刻正在享用自己的‘晚餐’。”还未确切的靠近虞山,苏瞳和卿尘就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鬼气在阻挡他们的前路。

天色已近黄昏。卿尘也从昔日所见《百物志》中得悉这位鬼母脾性,所以这一路虽然是陪着苏瞳而来的,但他也已经做好了随时代替苏瞳和鬼母一战的准备。

因而当苏瞳止步不前之后,卿尘便将惊涛剑握得更紧了些:“这虞山鬼母乃是万鬼之母,此地离钱塘地界不足百里,然而周围却分毫生人气息也无。瞳儿,要当心些呀!”

“我知道,多谢提醒。”苏瞳含笑谢过,自然是不会疏忽大意的,这一路而来也多少察觉到了这位鬼母的脾性。虽说这会儿她们二人还在离真正的虞山十里之地,但,鬼母怕是早已知道了。

卿尘见她面上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却从她和自己对视之余一晃而逝的慌乱里,察觉到了苏瞳的一些异样。只是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对劲,他一时还不能体察的出来。

这周围生长着许多的暗黄色的花朵,只是让人觉得奇怪的是这每一朵花的周围,都生了一丛墨绿的带着刺纹的荨麻一样的草。那草围绕着这暗黄花朵,既不是同根,也不是同源。

须臾功夫这一代风云变幻,原本还是明艳晴朗的黄昏骤然就被乌云笼罩,朵朵昏暗的乌云挡住了天边的晚霞,也将苏瞳和卿尘来的路,一并都掩住了。

苏瞳望了卿尘一眼:“仔细了,这是鬼母最拿手也最低劣的手段。”乌云遮眼,鬼气纵横,一时间整个虞山周围都是万鬼的声戾,恍惚间似乎还有一小儿从二人面前飘过。

眼前的路不知何时已经成了一座悬浮在万丈深渊上的索桥,索桥上全是虚虚实实不真切的鬼火冥灯,眼前一时飘过一只长发遮面白裙长臂的女鬼,卿尘手中惊涛就要发作,被苏瞳拦下。

卿尘问她:“这是为何?方才那女鬼分明就是想要冲你下手,趁着我们不注意布下这诡谲之局,想来接下来还有更诡异的事情。”说着,他又冲苏瞳道了歉,说他不该冲动。

苏瞳只是浅浅一笑并未将他先前的莽撞放在心上,这眼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还需要一步一步慢慢考证。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走出这个迷阵,是的,她和卿尘竟然是在毫无所觉的时候,陷入迷阵了。

迷阵之中一片红色花海还有一些小鬼小妖,冷不防苏瞳脚上就被一条双头蛇给缠上了,卿尘挥剑斩掉双头蛇的其中一颗脑袋之后,竟然是眨眼功夫那第二头又长了出来。

苏瞳一面观察着周围一面拉住卿尘往左边走:“这迷阵之中幻象扑所迷离,你我不要走散了,否则待会儿见到的彼此,是真是假就很难辨别了。”

那刚被卿尘斩下了一头又重新复原的双头蛇,紧紧尾随在二人身后,见状苏瞳一把夺过卿尘手中的惊涛。惊涛开始还有些嗡鸣不乐意,却在苏瞳舞出青阳剑法后,和她配合默契。

卿尘:“你竟然只看了一遍就将青阳剑法记在了心里?你这么天才,怪不得那些人妒忌你的才能,巴不得你早早死去。”还好还好,你又回来了,我还好等到了你。

苏瞳将惊涛剑还给他:“我本就是修的剑道,悟剑洗剑在儿时已经是我最拿手的事情,只是这剑道苍茫,我终究还是不及……咳,这青阳剑法虽然比天极剑法招式复杂,但也不是很难。”

说着又看了看地上已经被碎尸万段的那双头蛇的尸身,叹息道:“好生生的一条双头蛇,如果抓回去了,说不定雅鱼还能饱餐一顿。或者让希光拿去做成药,也是好的。”

“方才见你从我手上夺过惊涛还有些担心你,没想到你能将青阳剑法发挥的如此之好,虽然气势还有些欠缺,但你已经是我平生见过,最好的了。”卿尘真心道。

苏瞳突然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闷热,赶忙的转过了身去,“这迷阵之中妖魔众多,我们还是找到出路,找到虞山鬼母问清恶鬼食人的真相才是要紧。”

虞山鬼母乃是万鬼之母,而恶鬼食人的地点就在钱塘县,虽然距离有百里,但是神通广大的鬼母娘娘会不晓得有鬼在她的眼皮底下吃人闹事?

虽然那鬼是从长生宗里跑出来的,但是未必和这位鬼母没有瓜葛。何况以鬼母的尊位,要是说她还不知道人间皇帝派了钦差来彻查恶鬼食人,苏瞳一万个不信。

苏瞳的话才落下不久,二人就被两只似乎是从油锅里爬起来的恶鬼给缠上了,这两只恶鬼半边身体都已经被滚油炸酥,这迷阵之中竟然是很快就充斥了一股诡异的肉香。

这两只鬼比那双头蛇难对付的多,他们虽然已经变成如此恶心又丑陋的恶鬼,却十分聪明,全然不似那些只知道捉弄他人,甚至一味只知道捕食他人的蠢货。

苏瞳正待想着是不是该出手,前面卿尘已经胳膊上受了一爪,鬼爪阴气重,加上这两个恶鬼还是用他们滚油锅的那只鬼爪伤的卿尘,阴毒瞬间就爬上了卿尘的左臂。

卿尘负伤之余依然坚持着用惊涛剑刺中一鬼,但显然因为身中阴毒的关系,力气也已经不复先前。苏瞳几个飞步过去,从他手中再次夺了惊涛剑,搀扶着卿尘的同时,和二鬼交上了手。

二人最后颇为狼狈的解决完这两只恶鬼,苏瞳身上的红裙已经有些破烂,卿尘手臂上的阴毒已经蔓延到了脖子,再如此耽搁下去,怕是要当场死亡。

苏瞳顾不得许多,祭出了御鬼旗,若不是卿尘中了阴毒,她倒是也想继续在这迷阵之中多待片刻,看一看这虞山鬼母为了欢迎她们,到底准备了多少大戏。

只是这虞山鬼母似乎忘乎所以,她苏瞳一向护短,又怎会轻易饶过鬼母此次放恶鬼伤了卿尘的过错?这鬼母虽然修为远在她之上,她也要将这虞山,闹上以闹!

似乎是察觉到了苏瞳身上的气势变化,迷阵之中藏匿着的大群妖魔乖乖,也是悉数跳了出来,他们是奉命来阻拦苏瞳和卿尘上山的,因而即便是畏惧着苏瞳身上的威压,也不敢不听鬼母的命令。

好在御鬼旗一出,卿尘也被苏瞳同时击昏,让卿尘暂时昏睡总好过让阴毒随时潜入他的脑袋要好很多。苏瞳周身鬼气环绕,全然不似之前那般仙气缥缈,她的飞将军,再次来到身边。

飞将军可比先前那两只油锅恶鬼凶狠多了,周围众鬼已经乱成一锅粥,苏瞳放开卿尘,便拿了惊涛剑,和那些小妖们战了起来。

……

卿尘醒来之时已是身处未知之地,此乃一间竹轩精舍,竹屋之内只有一张靠墙的罗汉床,床边一只炉子里微火寥寥,上面一水壶,正发出响声,还有壶嘴上冒出来的白烟热气。

卿尘抬手摸了摸左臂上的伤口,已经是被用药给敷上了,只用了一层明月纱裹着,并没有用惯常的包扎伤口的绷带。床头的一个高凳上,还放着一碗透明无色无味的清水?

卿尘起身来将那碗“清水”喝下了,不多时就觉得下腹沉沉,似乎要有出恭之意。忙从床上起来,出了门来,就看到房檐上倒悬着一个小鬼:“卿尘道长你醒啦?”

“……敢问,茅房怎么走?”真是尴尬啊,一出门就碰见小鬼,身上猎妖道长的他竟然还在问小鬼茅房的下落。想了想,卿尘已经确定了自己所在之地是何处了。

那小鬼朝他一笑:“旁边就是,道长。”他半个身子还在房檐上,另外半个身子已经到了卿尘面前,他那肠子就是上半身和下半身还衔接着的最好证明。

卿尘不敢多看,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拿惊涛剑灭了这只小鬼。他顺着小鬼所指的方向而去,果然就发现了茅房,而半晌之后,他才悠悠察觉,那碗水,应该是排毒的药。

卿尘回到先前那间精舍前面,一条蜿蜒的小路通往一个未知之地,那小鬼站在路口,似乎是在等他。卿尘走了过去,那小鬼还说:“卿尘道长身上阴毒已解,可以从这里下山了。”

“下山?”这里果然就是虞山了,只是卿尘还不知道苏瞳现在在何处,他忙问:“你可知道和我随行的那位女仙长在何处?”

“卿尘道长说的是那位大胤国师么?她如今正和我家鬼母娘娘往长生宗去查案去了,对了,我家鬼母娘娘托我转告道长,当日失礼,还望道长海涵。”小鬼说完,就隐了身形不见了。

卿尘听着他的话只觉得好生奇怪,怎么着鬼母还跟着苏瞳查案去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么鬼母就和这恶鬼食人的事情无关了,听小鬼的话,他似乎在虞山待了很久?

带着满腹的疑问,卿尘道长回到竹屋之中拿了自己的惊涛剑才下山。虞山远看和寻常山峦无甚差别,只有身处虞山之中才晓得,这虞山竟如同占据了半边天一般,大且迷。

卿尘手持惊涛一路下来,时不时就会碰上相似的景物,若不是确定自己没有遇上鬼打墙,他还要以为自己是被那小鬼和鬼母娘娘戏耍了。

半山腰上已经遥遥可见小如一叶的钱塘县。卿尘加快了脚步往山下而行,却是突然想起自己和苏瞳来时深陷迷阵,当时自己忽然昏厥,后来,后来苏瞳是怎么带着他闯出迷阵的?

此时此刻也顾不上许多,既然苏瞳和虞山鬼母已经去了长生宗,那他还是先回钱塘县衙等待结果就是。相信以苏瞳的能力,再加上有鬼母相助,这食人的恶鬼最终会落入法网的。

虞山之巅,一红一黑两位年轻女子席对而坐,二人面前摆着一张棋盘,上面铺设着的棋路却和围棋大为不同,所用棋子也是和围棋棋子相差甚远。

不多时,那黑衣女子开了口:“该我了。”说着,竟是拿起一旁的骰子来抛了一下,三颗骰子同时转到了最后,“采数十六,贵采。承让了!”

“娘娘客气。”呵,拿自己最不擅长的樗蒲棋来对付她,你鬼母好歹也是万鬼之母,真的好意思?

黑衣女子也就是虞山鬼母接下来又是她的手,此次之后,终于轮到苏瞳掷骰:“杂采。不过鬼母娘娘似乎是已经退无可退了,苏瞳就不和您客气了,先走一步。”

棋局上近乎只剩下了死路,无论是上行还是下走,自己的棋路上到处都是被苏瞳先前以“不善”为由布下的暗招。鬼母瞪着苏瞳,挥手就将棋盘打翻:“好一个大胤国师!”

“好一个虞山鬼母!”苏瞳冷笑。

鬼母:“本座知道你来虞山是为了什么,不过本座这里没有你想要的答案,那恶鬼并非是鬼,若真的是鬼,岂会是有本座压制不了的?”

“可是长生宗距离虞山最近,想来鬼母娘娘和长生宗有些什么交情,所以在本官的面前为长生宗的腌臜做遮掩。”苏瞳丝毫不惧对方的怒色,冷然说完这话,还朝对方挑了挑眉。

鬼母因而盛怒道:“不过一介修仙之人,还不曾登临仙界天庭呢!就敢在本座面前强势逞能。你不怕本座现在就吃了你?”

“鬼母娘娘若是有这个本事,也不会设计将本官困在这里陪你下棋解闷,如果娘娘能吃了本官,那么请随意。”苏瞳说着,诡异的笑了一笑,“本官还不知道自己做她人口中食是何感觉呢。”

说着,竟是有些殷殷期待的样子。

鬼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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