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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前世,关雎第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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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时的天际划出第一道红霞,青城派老君阁的白鹤崮上一群白羽黑足的仙鹤拍着翅膀,在那悠扬欢快的箜篌之音里掠空而舞。苏瞳静坐于白鹤崮上的那面位于悬崖边的巨石上,抚弦。

群鹤高歌盘旋于天空飞舞悠游不绝,苏瞳倚坐在一架半人高的凤首箜篌旁,唇边流露出温柔绵绵的快意,指尖撩动着的琴弦正奏响悦耳的乐音。她并非是起得这样早,而是根本就没睡。

昨儿个回屋后她便一直在想要打造怎样的双剑,以作燕遒新婚贺礼,思来想去她便没有了困意。干脆拿笔出来画了好些图纸,越画越是来了精神,干脆就溜到了揽月摘星后面的白鹤崮。

她在这儿练习天极剑法练了足足一夜,昨夜那些仙鹤们发现她到来的时候,的确很惊慌。但是苏瞳却是看着惊慌飞窜的白鹤,顿悟出了一套白鹤凌霄剑法,她将这剑法又记在了书页上。

悟得剑法还需悟出心法之后才可正式传与他人所用,故而苏瞳的这本白鹤凌霄剑法暂时还不到露脸的时候。为了安抚这些被自己扰了清静的仙鹤,苏瞳将望舒一收脚下一歪,坐下抚琴。

这凤首箜篌弹出来的音比古琴的音要更加空灵,师祖传给苏瞳的这把箜篌传说是天极门祖师明月老祖遗留的。她对于音律天生敏感,这箜篌的演奏之法和弹奏古琴琵琶一样,无师自通。

这名为流光的箜篌到了苏瞳的手里,似乎是命中注定的一般,除了苏瞳任何人都弹不响它也无法使用它。苏瞳的箜篌曲只弹了上半阙就不得停下,因为一早起来不见她人影的萧白来了。

苏瞳在萧白开口教训人之前便收了这凤首箜篌,一溜烟儿的从大石板上跳下去,时间和速度掐地很准刚刚好在萧白走到大石板下方的时候,落到了他手里:“哥哥今儿个起来的好早呢!”

“昨日我答应燕掌门今日去弓场指导青城派弟子御射之术,却是没想到一向规矩的你竟然一夜未睡!这个时候了跟我回去补个眠,等中午了再起来,别把眼睛给累坏了。”萧白柔声道。

他到底还是不忍心责备苏瞳的,而苏瞳也很听话地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很快睡了过去。萧白抱着苏瞳一眨眼就回到了揽月摘星,将苏瞳好生生地放到客房中的卧榻后,又守了一会儿。

青城派的侍女端着饭菜进屋时燕逸已经洗漱好了,他扭头看了一眼那个侍女,而后便拿起了筷子用早膳。随后的一上午栖霞苑这里都很安静,偶有的一些动静也都是因为燕逸在铸剑炉。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今日打铁的燕逸只在铸剑炉待了一上午就出来了,栖霞苑的丫鬟婆子们都觉得大少爷今天有些不正常。为何?因为以往大少爷他可是不到月上柳梢头,就不出来的呀!

燕逸将那锻铁的钢锤往地上一扔,脱下穿在身上遮挡火星沫子的皮甲,从铸剑炉那宛若火山岩浆爆发一般热死人不偿命的地方走了出来。他的脖子上还滚着豆大的汗珠,却不觉得多热。

燕逸准备回屋冲个澡再去书房把昨日苏瞳画给他的图纸再好好研究一番,出了月拱门便看到院子里坐着一个一身粉裙的少女。正是之前他满脑子都撇不开的苏瞳,燕逸走了过去往苏瞳身边的石凳上一坐,正在品茶的苏瞳察觉到有人过来早就知道是燕逸了,一点儿没被吓到。

苏瞳转头拿了一块灵石给他:“这是我找我师兄拿的一块紫灵石,你觉得把这个灵石融了打出来的剑如何?对了你这里好像没有多少矿石啊,我要铸剑自然是需要很多上品矿石灵石。”

燕逸接过苏瞳递来的紫灵石仔细地观察了一番,也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抓起苏瞳就重新往铸剑炉走。到了铸剑炉门口燕逸才注意到自己一直攥着苏瞳的手没放,苏瞳却不曾责怪他。

她站在铸剑炉的门口就感受到了里面的腾腾热气,还有熔炼铁矿的岩浆炉子里还在汩汩冒泡。她看着燕逸手中的紫灵石略一思索,推测道:“莫非你是想到了用这紫灵石铸剑的方法了?”

猛然听到苏瞳的声音从羞涩懊恼之中回神,燕逸朝苏瞳点点头又比了一些常人难以看懂的手势。苏瞳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这紫灵石能量强大,你一个人可以?”

燕逸的意思是他自己进铸剑炉去将这紫灵石投进熔炼矿石的池子里,之后再试试看能不能锻造出一把比他昨儿个炼废的那把断剑好一些的剑。苏瞳却担心紫灵石的能量会伤到燕逸自己。

紫灵石本就是仙门中人用来锻造灵器的原料,那仙门中人使用紫灵石都难免会伤到,何况是连一个寄居在家中的外人都敢欺负到自己身上的燕逸?他这单薄的身板,到时候别被抹杀了。

拧不过苏瞳的要求燕逸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件避火石的皮衣,苏瞳穿上后才被挡在门口的燕逸允许进了他的铸剑炉。这铸剑炉从门口看的时候很小一个,进来了才知道是别有洞天。

对于铸剑一术一窍不通的苏瞳经过这一次,算是增长了见识。紫灵石铸剑的过程并不太复杂,中间过程虽然出了点儿小事故,不过有苏瞳在场到底没有让燕逸被伤到,他还教了她铸剑。

只是这把掺入了紫灵石的剑就算是再好,也不过是比燕逸以往打出来的剑好了些许罢了。燕逸说青城派山脚下的镇子上有几家专门打铁为青城派铸剑的铁匠铺,二人转眼就到了镇子上。

从镇子上溜达了一圈再回到老君阁的揽月摘星时,萧白还在弓场那边给青城派的弟子们指导没回来。苏瞳觉得挺无聊便是在院子里静心修习《问灵驱魔曲》,张染就是这个时候找来的。

这日再见张染可没有了昨日的那般刁蛮无礼,她给苏瞳带来了一瓶百年花露凝聚而成的琼浆。看见苏瞳瞧着自己的眼神里透着审视的意味,张染也没有遮掩下去:“昨日是张染莽撞,惹恼了仙子,今日张染以琼浆为礼特向流光君赔罪,还望仙子原谅张染的无礼之过。”

“我还以为你是个蠢的,却不想你是在藏拙。”苏瞳随手指了指一旁的落脚处,张染递来的那壶琼浆却不是苏瞳所喜欢的东西,却也没有拒收,反正留着将来拿回去给几个师兄们也好。

张染轻笑:“看样子仙子不过才来青城派一天就已知晓了,张染在这个地方若是不好好当一个‘野性无礼’的刁蛮小姐,怕是早就活不到如今了。仙子可知道燕逸大师兄为何会如此?”

“青城派的那些往事我可没有兴趣打听,不过你既然特意来找我想必是想求我帮忙。只是我这个人比较爱斤斤计较,你昨日差点儿害我扭伤了腿脚这仇我可还记着,要不你也试一试?”

苏瞳的话直接让正打算告诉她燕逸生母之事的张染语塞,面上又青又红,看上去尴尬地不得了。只是到底苏瞳没有真的要断她一条腿或是瘸了她一只脚,不过是收下了赔罪礼赶人离开。

被苏瞳毫不留情一袖子扔出了老君阁,张染只是稍稍不甘了一阵子便速速离开了。她知道苏瞳的本事强大却不想会被她如此无情的拒绝,只是她眼下还要继续谋划,是不会就此罢休的。

申时末在上清宫掌门居的饭厅外又见到了燕遒,比起昨日初见面的时候燕遒此刻见了苏瞳,眼神中却是多了两分柔情?萧白冷不防就站到了苏瞳的斜前方,挡住了燕遒对着苏瞳的视线。

尚不清楚燕遒的盘算,苏瞳也没有深究,和萧白二人坐在上宾席上安心地享用这一桌掌门夫人专门为他们师兄妹二人布置的筵席,这一筵是燕掌门和其继室夫人特地为他们准备的筵席。

不多时众人也是吃喝歇罢,苏瞳便要起身告辞先行回客院继续参悟仙道,却是被那现任的掌门夫人给喊住了:“妾身看流光君方才便不怎么夹菜,可是妾身安排的这菜有不合口味的?”

“夫人客气了,苏瞳觉着这些菜色很好,只是初来乍到一时吃不惯当地的菜而已。若是令夫人误会了在下,倒是苏瞳的不是,希望夫人不要往深处想。”苏瞳淡笑着解释了一番,才走。

掌门夫人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和萧白说了一句:“是妾身糊涂了,都没有派人打听好二位贵客素来喜食用什么,是偏甜还是偏咸。让萧道友和流光君受累了,很是抱歉。”这很是温婉。

萧白也解释了一番这顿饭味道很好他很喜欢之类的话,没有多久便和燕掌门一前一后离开了饭厅。燕逸也起身对继母略一抱拳,掌门夫人看了他一眼之后便默许他离开了,张染也跟着走了,饭厅里一时就只剩下了掌门夫人和燕遒母子,她道:“派人去打听一下流光君的喜好。”

“母亲为何要儿子去打听这些?那流光君和萧仙君不是来参加儿子婚礼的么,到时候和旁人一道吃顿喜宴不也就好了?”燕遒实在是难以理解,他母亲为什么要这样费心的去打听这些。

掌门夫人知道儿子会有这样的疑问,虚望着门外那早已消失不见的苏瞳的踪影:“你知道燕逸生母为何会在生产的那天难产而亡,而燕逸生下来又是天生的哑巴,还不能习武修道么?”

“母亲?”乍一听闻这样的秘辛,燕遒倒是比掌门夫人还要更紧张,急忙用神识观察了一下周围有没有别的人在,若是叫他人听了去,青城派的名声和他们母子的性命就岌岌可危了。

虽然他是青城派的少掌门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少掌门的位置即便是已经落在他身上十多年,却远没有他们母子二人想象中那么美好。这个位置上就是刀山就是火海,也是挡箭牌!

她们母子就是那道貌岸然的燕掌门的挡箭牌!别看素日里妻贤子孝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可是谁又知道私底下人人敬重的青城派掌门人,却是一个连结义兄弟都敢算计,结发妻子都能害的阴险小人?若不是因为自己必须有个继承人,燕遒不一定能来到这个世上!

收回自己留在饭厅里的纸鹤苏瞳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那个看上去便是一个“好人”的燕掌门,原来是个玩龙阳的断袖,和掌门夫人生下燕遒也只是为了让他继承燕家的青城派掌门之位。

早些年还只是前任青城派掌门人寄名弟子的燕天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记名弟子,到和青城派掌门独生女也就是燕逸的母亲上官琳成婚的少掌门,这短短十年间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上官掌门在女儿女婿成婚之后便生了一场大病,外人也只当是上官掌门年岁大了,故而才有如此的病症磨难。可在上官掌门去世不久上官琳又怀孕了,这本应该是一件哀伤中的大喜事。

可是上官琳有一天挺着大肚子去掌门居找刚继任掌门人的夫君时,却撞破了夫君和内门一个男弟子的腌臜事。大受打击的她不小心惊动了屋里正颠鸾倒凤的二人,怀着身子的她根本跑不过已经得了上官掌门真传,修为比从前更深的燕天行。

她被燕天行给囚禁了起来,对外却只说上官琳因为哀伤过度动了胎气,需要静养好好安胎。

如此就到了上官琳生产的那一天,她艰难的躺在产房,听着耳边燕天行一字一句的告诉她,这些年来他是如何一步一步谋划上官家的家业和青城派的掌门之位,她竟是大惊之下难产。

真正夺走上官琳性命的,却是燕天行告诉她腹中的孩儿早已被他下了秘药,生下来只会是个废人。可怜上官琳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腹中骨肉的身上,却原来自己怀着的孩子,早已被燕天行这个白眼狼给谋害了,她又气又急竟然想和燕天行一块儿去死。

但是正难产的她如何是燕天行的对手?特来探望表姐的赵淑仪,便亲眼看到了燕天行凶狠的眼眸里迸发出暴戾的杀气,她恐惧不已地捂住了嘴巴,却再也移不开脚,眼睁睁看着她死亡。

眼看着表姐被燕天行给害死了,赵淑仪又被燕天行给一把拽到了床前,这满屋子的血腥成了赵淑仪此后的一生噩梦。她就是在表姐刚刚死亡的地方,被燕天行给玷污了清白身子的。

后来赵淑仪成了燕天行的继任妻子,也就是如今的青城派掌门夫人,燕遒的母亲。

这个秘辛,苏瞳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燕逸,又或者自己知道了这件事,是对还是错?

纠结了一晚上的苏瞳,第二天一早便去栖霞苑找了燕逸下山去采购铁矿,随后的数日光景便是都住在了栖霞苑和燕逸同吃同住。二人钻研铸剑之法日益情深,少有轻松下来的时刻。

燕逸在不知不觉中动了真情,苏瞳却丝毫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那段时间真的是苏瞳在青城派所待的日子里,最开心的日子,她终于也能够向二师兄赵铮一样弄出一个像模像样的模具。萧白每日都回到栖霞苑来看望苏瞳,顺道也跟燕逸学一学铸剑。

只萧白对于铸剑不是深爱,学会了一点儿皮毛,便作罢了。

如此,就到了燕遒大婚的日子。

看到那新娘子和燕遒二人手持凤凰双剑使出青城派遗失多年的《阴阳和合·鸾凤》时,燕天行就知道自己会败。他精心策划了多年的计划最终还是被儿子所打破,他虚伪的面具,终究还是在妻儿的声泪控诉下被揭开,更何况有萧白暗中协助燕遒母子对付他。

直到这个时候苏瞳才知道,原来他们碰上青城派弟子在都江堰收水妖并不是意外,而是一场早就在玉阳子师叔安排之中的事情。亏得苏瞳还担心回去晚了要被师父骂被师兄们教训呢!

燕天行到底是他们兄弟二人的亲生父亲,燕逸对这个父亲无感却也无恨,燕遒能够把他从掌门座上拉下来,便已经算到青城派会人丁凋敝。故此处置燕天行的结果如何,燕遒一人独揽。

后面的结局不管如何,青城派的名声已是再不如从前。

新婚之后的燕遒继任掌门人,新进门的掌门夫人也是接过婆婆的手,管理起了门中内务。

萧白和苏瞳又继续在青城派逗留,只为了燕逸说过有一把专门为苏瞳而铸的剑。

就是现在,燕逸拿在手里递给苏瞳的这把名为关雎的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剑身上,刻画着《关雎》中令人耳熟能详的诗句。这就是苏瞳一时犹豫不决,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伸手接了这把剑的缘由了。

一旁的张染打趣道:“我还以为流光君什么都不怕呢,大师兄你把这剑送给流光君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们才相识一个月,就要非卿不娶,月老牵红线牵到了你和流光君的身上么?”

被张染打趣了这一下,苏瞳又不禁想到,一个月前她拒绝了张染的请求帮她报仇。没想到转眼她就和这位新进门的掌门夫人联手,和燕遒一起为了自己的父母报了仇,现在也成了青城派的长老人物。

燕逸红着双眼没有说话,他也说不出话,只是一双让人无法说出拒绝的话的眼睛,直勾勾盯着苏瞳。

她怔愣了半晌,最终还是把关雎剑收了。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只是她们没有再重逢的那一天。

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苏瞳就看破了燕逸是活不过二十八岁的命相。

这个时候,她不会知道会在二十多年以后,遇上带着前世记忆转世的温孤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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