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第 1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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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长安答应得太温柔了, 却也真的太耗钱了些。

主要是因为剧组每一天都可以说是在烧金子,甚至可以说每一秒都在烧金子。

所以提早一天杀青,就是造福群众和金钱, 而平白无故地放一天的假, 你完全可以理解成——图导在做慈善。

所以安怡欣从没想过图长安真的会应她的那个,任性蛮狠的建议的。

她早就做好了午休偷偷做风筝, 且要八年抗战的准备, 却不料此刻慈善大礼包从天而降,直接给她砸晕了。

晕头转向到大清早就对着这个, 她昨晚抹黑做的,丑到让人发颤的风筝发呆。

图导说到做到, 昨天下午放假放得极早, 早到安怡欣翟澜两个人甚至有时间和精力, 踏着还没离开正上方的太阳,一起离开了剧组,走过因为alpha们大多都被关起来, 而变得极为祥和,温柔的苗寨, 最后开车去的县城。

已入秋季,难免萧瑟,县城的路边高挺的树也露出了疲态, 纷纷扬扬地落下焦黄的树叶, 稍不留神, 就落满了鲜有人问津的小路。

安怡欣和翟澜这两个“外乡人”为了找可以做风筝的原料, 却迷迷糊糊地在这些蜿蜒的小路上迷了路。

做风筝需要丝绢、纸张,还需要竹篾、木材,以及胶水, 颜料……等等,极为繁杂。

当地路边好心的大婶,在询问了她们的所需后,用着敞亮的嗓子,逆着秋风,告诉着她们去哪里可以将这些东西完全打包带走,经济又实惠。

“小情侣要会过日子呀!”

年长者是这样打趣着这对漂亮的小情侣的。

而害羞的小情侣,在大婶们的“你就笔直地往前走,看到一个分叉路口,右拐,然后看到一个小路,你再……左走,右拐……”的声音里,直接迷失了方向。

树上有黄叶落下,好像一叶可遮秋,一叶可障目一般,晕头转向间翟澜和安怡欣,也不知谁先动的身体,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便在这片金黄色的叶子里浅浅地亲吻了起来。

一吻既停,两人的面颊不过微微分开,高挺的鼻子还互相打着架,呼出的每一下的呼吸,都会炙热且猛烈地落在对方的脸颊。

“你想亲我?”安怡欣一挑眉,居高临下地问道。

翟澜根本懒得理会她这句话,直接冷笑一声,反手直接把安怡欣的头一按,她也一踮脚,直接狠狠地咬上了安怡欣的唇。

狠狠地撞上了安怡欣的牙,且要和安怡欣的舌头纠缠不清,要那水声啧啧作响。

将那秋风中纷纷扬扬的落叶都衬得安静了几分。

所谓一叶障目,亦不过是障了他人的目,使得在这金色的落叶上,落叶中,落叶下的两人连带着亲吻,都变得更激烈了些。

……

最后做风筝的道具是图长安让人买的,买完还很是贴心地用手机通知了下安怡欣和翟澜,这才使得两人不至于陷入没风筝做的尴尬。

当然也打断了这两个人,用自己小拇指牵着对方的小拇指逛街的氛围。

人类在激吻后,总是会莫名其妙地变得纯情,会忍不住回味,如此便会忍不住地害羞,像做了坏事的小朋友,藏不住秘密,却也心乱神迷。

如此这般,她们一时间竟也只敢小拇指间相互地触碰,若即若离,暧昧非常,你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能关节相勾,完全不松开,却不会因为面积多大而被人围观,或者感慨。

就像偷偷藏了一颗只有自己知道的糖。

而图长安那通说风筝材料的信息,就像一个突然出现的家长,羞得偷藏着糖,偷牵着手的小情侣面红耳赤,支支吾吾,生怕家长发现了什么,又怕家长没发现什么。

翟澜看到消息的时候,直接从耳朵红到了脸颊,一边嘴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不是说我们来买嘛……”,一边羞耻到想抽回自己的小拇指。

却不曾想到安怡欣会突然狠狠地拽住了她的手指,然后根本不看她的,只是一只手回着图长安消息,另一只手的指头一点点的张开,一点点的挤进翟澜的指缝里,最后用力的和翟澜十指相握。

这样,她们真的能感受到彼此的温度了。

还有轰鸣的心跳。

安怡欣回完消息,像是漫不经心般看向了翟澜,说道:“走,我们回去做风筝去。”

……

安怡欣和翟澜说这话的时候自是意气风发的,好像那精致的,漂亮的风筝马上就触手可得了。

只可惜天不遂人意,折腾了半宿,现在她还是盯着面前完全不成风筝的这个“丑东西”发着呆。

主要是动手能力这个东西……确实,靠那么点天生的巧力,而安怡欣天生就没有这玩意。

安怡欣呆还没发完,腰就被一个温暖的手臂环住,手臂处也冒出了,翟澜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她低头看过去,正巧看到翟澜头发翘得乱七八糟的,看起来清冷得不能靠近的脸上,因为睡得太久压出了一道红痕,眼睛困倦得完全睁不开,还努力地和她交谈的模样。

“你怎么起来了……好早啊。”

安怡欣伸出手,小心地把翟澜闹腾的头发细细地抚平,她家翟澜长得好看,自然更是爱美,平日里如若不是安怡欣给她扎头发,她都要仔仔细细地整理到发梢的最末端,精致到每分每毫,基本上能做到,只要是导演聚会,她必定被认错成去蹭机会的美貌明星,或者某个大导演的……老婆。

她真正的老攻,看着此刻反倒心软软的欣赏这自己老婆懵懂的模样,一边柔声的安抚着她:“你先回去睡,我来想想怎么把这个风筝给折腾出来。”

却不料她这话出来后,翟澜反倒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深深地把头直接埋在了她的胳膊之上,还撒着娇蹭她的胳膊,声音嗲得不行:“我才不去睡呢……床上冷。”

这话说得倒是真的毫无道理,小助理为了买一床可以让这两人不挨冻,美美的滚床单的被子,可谓是跑遍了网点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千挑万选给选出了这么个宝贝,用小助理的原话就是,这天塌了,这被子都不可能冷!

但小助理应该万万想不到,她亲爱的安姐会完全不反驳这种鬼扯的话,还纵容地摸了摸说鬼扯话人的头。

甚至很没底线地应了一句:“好。”

好到最后风筝没做成,放风筝的桌子上,倒是躺上了一个刚刚还在嫌床冷的翟澜,还有被翟澜抱着就往后倒的安怡欣。

人和人贴近的时候,都是炙热的,桌子是凉的,床也许是凉的,但是相拥的躯体是热的,被翟澜的胸靠着的地方,更是滚烫的。

烫到安怡欣直接心猿意马,烫得她手无足措,最后只敢颤颤巍巍地推了推自家媳妇,红透着脸,说道:“不行……在剧组期间,我……我要忍住。很好,还是让我来做风筝嘛,不然……晚些我们拿什么放啊……”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弱,翟澜贴她的却越来越近,而且翟澜此人也不知何时练成了可以闭着眼睛摸人的功力,安怡欣越是推她,她越摸得起劲,一边摸还一边嘟嘟囔囔地唤着“怡欣,怡欣”的。

最后这一声声像猫咪一般的叫唤声,是在图长安的敲门声中,戛然而止的。

翟澜猛的睁开了眼睛,安怡欣狼狈的系好了已经被脱下大半的睡衣,顶着一张大红脸,却给图长安开的门。

图导看着已经流落在桌子最角落,且不知为何变得皱皱巴巴的丑风筝,接着把目光缓缓移到了安怡欣通红的脸上,一时间没忍住,沉默了很久,这才看向了在一旁气鼓鼓的,刷着牙,还盯着自己的翟澜。

于是图大导演,缓缓地退出了屋子,又缓缓地把门关上了。

“砰。”

在这声关门声中,安怡欣的脸真的直接爆红——红到看不清白皙的皮肤的程度,直接羞得她忍不住对着翟澜大喊道:“澜!!——”

澜能怎么办呢?澜只能刷好牙,麻利地把嘴巴里的唾沫吐干净后,就恭恭敬敬地去把那落荒而逃的图长安找回来。

只可惜,图长安要脸……他没再回来。

安怡欣也要脸,她埋头折腾风筝去了。

翟澜……也许要脸,回来后,寻了个凳子就凑到了安怡欣的身旁,随便拿起个笔和本子,就写写画画了起来。

翟澜写写画画的模样很是随意,看起来像是在鬼画符,但实际上是到了这两人吃完了剧组送来的中饭后,安怡欣终于完成了她鬼画符般的风筝。

那疯子横七竖八,七扭八歪,除了能飞完全不能称之为一个风筝。

安怡欣仔细打量了这个丑八怪一会儿,歪了歪脑袋,突然问安怡欣道:“这是……蝴蝶妈妈?”

蝴蝶妈妈是东南苗族的神话人物,是苗族的祖先,一般在壁画之上都是最精致和最美丽的代表。

安怡欣张了张嘴,实在是没好意思应下那句“蝴蝶妈妈”,甚至羞愧地想将其毁掉。

却不想翟澜会突然护住那个丑八怪,实在憋不住的对安怡欣灿烂一笑,露出漂亮的小虎牙:“再丑也是你的崽,干嘛毁了,我们不说她是‘蝴蝶妈妈’不就得了!”

她看安怡欣还是对风筝不满意的模样,便把风筝和手里的本子和笔一起拿在手中,三步并两步的上前握住了安怡欣的手腕,再往上抚了点,摸到了安怡欣的纹身,轻轻掠过,再死死拽住,拖着安怡欣就往外走:“走!我们放风筝去。”

安怡欣面上流露出了犹豫,她想反驳,想把风筝做得更精致些:“可是……它好丑,我不想……”

“你怎么能嫌弃她呢!”翟澜回头假装气嘟嘟地逗她玩。

安怡欣张了张口,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她一下子没有说话,翟澜也不由地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向了安怡欣。

秋风稍寒,吹的翟澜手里本子和风筝发出着烦人的声响。

而隔了很久才开口的安怡欣的声音,却很是平和清浅,她抬头望向了面前的翟澜,说道:“我……我只是很想给你最最好的风筝,它还不够好。”

翟澜一愣,身体比脑子先动,她直接前倾着身体,不带任何暧昧,情/欲地亲了亲安怡欣脸颊。

翟澜厚了一个上午的脸皮,在那一瞬间突然变薄了,她脸色忍不住泛起了红晕,连说话声音都变小了许多。

“我……很喜欢,真的。”

放风筝的地方是安怡欣昨天下午精挑细选出来的,平坦空旷,而且不知是地势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儿发风持续,稳定,且不大不小,正好放风筝,感觉就是为了翟澜“想放风筝”的想法而存在的一般。

但当她们两个赶到现场的时候,那个山坡上堆满了人。

也堆满了风筝。

安怡欣看到这个情况的时候本能性地转头望向了翟澜。

而翟澜……她面无表情了。

就好像那股自从她知道安怡欣专门为她请了假,专门带她风筝后出现的那股,近乎于得意忘形的快乐,在瞬间被她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了。

她成了个剪影,或者是个没有胜利的石头人。

也是在这瞬间,安怡欣觉得下午的阳光很冷,她伸手想拽着安翟澜的手,想带她立刻离开。

不知为何,却分外想离开。

可翟澜却缓缓勾起了一个微笑,反倒率先一步,带着安怡欣走向了前面。

安怡欣疑惑地说着翟澜走的地方看去,便直接望向了不远处,许久不见了的乐音。

乐音形单影只的,没有助理跟着,也没画很浓的妆,透露出疲惫和像快要凋零了的栀子花般的艳美,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来这放风筝的地方,也没有知道她为什么没有去赶外面的通告。

“你好。”翟澜对着乐音点了点头,打了声招呼。

很礼貌。

而乐音则一直死死地望着翟澜,眼睛全然不眨。

安怡欣偷摸摸地挡住了乐音望翟澜的视线,却完全没有心力去分析翟澜和乐音之间究竟是怎么了。

因为接下来的所有时间——翟澜都不曾放风筝,她在帮安怡欣把风筝放上天后,就寻了一处高地坐下,拿起本子和笔低下了头写写画画了起来。

她虽时不时会偶尔抬头,却也完全不看风筝,只是偶尔看一下安怡欣,好像是在确认安怡欣在一般,便又低下了脑袋。

安怡欣一个人拿着那只丑八怪风筝,在大家凝视,打探的目光里如坐针毡,却无聊至极。

她随意地扯着风筝的线,完全没有放的性质,便索性顺着风,让风筝一点点地飘到了翟澜的身旁。

她一来,翟澜连忙盖住了自己的本子,低下头嘀嘀咕咕着:“你怎么来了?”

安怡欣认真地回答着:“风送我来的。”

“……花言巧语。”

“是真的,不信你可以问风筝。”安怡欣一脸严肃地说着,“我和风说,你带我去我喜欢的人那里吧,于是乎她就拼命地刮呀,不消一会儿,就把我和风筝一起刮了过来。”

也许是她的语气太认真,翟澜听完后没忍住勾了个微笑,却又飞快地把嘴角重新撇了回去。

“放风筝吗?”安怡欣见她笑了一下,连忙趁热打铁。

可翟澜只会铁石心肠地摇头。

安怡欣没了辙,也只能沉默地在翟澜的身边放起了风筝。

风筝在风里起起伏伏的,越飞越高,倒看不出美丑了,安怡欣却有些燥了……她不喜欢安静,而且最不喜欢她和翟澜之间的这种安静。

“你不放吗?”她问道。

翟澜小幅度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安怡欣在这让她不好写写画画了,她努力地侧过了身子,把本子打开了一小点,整个人窝着,又低下头偷偷摸摸的写写画画了起来。

安怡欣看着她那副完全不让自己看的模样,莫名地有些生气,她不喜欢翟澜有事瞒着她,便直接跨到了翟澜的身边,开口就问她:“你不是要放风筝吗……”

后面的话安怡欣不曾问出来。

她有些呆呆的看着地面,脑子里飞快地回想着她看到的画面——安怡欣侧着身子,偷偷摸摸的在那页纸上,画着……画着她安怡欣。

满满的一面,不同角度的,安怡欣。

翟澜惊恐的望着安怡欣,她反复地摩擦着手里本子的封面,死死的盯着安怡欣的脸颊,似乎想从安怡欣的眉目表情里,判断出安怡欣,到底有没有看清她的本子里的东西。

可安怡欣没等她判断完,便伸出了手,直接将她拉了起来。

“?怎么了……”翟澜小声地问她。

安怡欣直接笑了起来,然后牵着翟澜就往远处跑了起来。

她们逆着风,死死地拽着天空中的风筝,逆着人群,踩着泥土和草地,激起了翟澜本子中掉下的无数张安怡欣的速写,在这些纸张的飞荡间,她们狂奔到了一个远离人群的地方。

刚停下,翟澜便忍不住双手撑着膝盖狂喘着粗气。

而安怡欣则和没事的人一样,气息平稳地将手中握着的风筝的把手递给了翟澜。

翟澜平复了下心情,抬头望向了安怡欣。

安怡欣笑了起来,突然说道:“我在呢。”

她不曾再说什么,你不是想放风筝吗?不怎么不开心了之类的废话,只是一字一句地,反复地说着“我在呢。”

“只有我们两个在。”

“我在你身边。”

“就在你旁边。”

……

翟澜停顿了片刻,缓缓地站直了身子,最后有些迟疑,又有些颤颤巍巍地伸出了手,接住了风筝。

风筝的力气大极了,把她猛地往前一拽,而安怡欣也连忙将她护在了怀里,其中一只连忙挤到了翟澜的两手间,帮翟澜握住了风筝。也让翟澜握住了她的手。

安怡欣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抬起了头,依旧不曾看风筝,只看向了安怡欣。

“我以前……总觉得你像风。”

翟澜小声说道。

她声音小得好像要被风全部吞噬了一般,但是安怡欣却完全听到了,甚至笑着反问道:“不会吧,那现在呢?”

翟澜不说话了。

她听着那完全被安怡欣怀抱所隔绝了的风声,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线,接着顺着线一点点的看向了天空。

她看见自己手中的线所连接的丑风筝,正迎风着风,顺风而动,风吹哪,它飘哪。

张牙舞爪地勾勒出了风的模样。

翟澜猛地握紧了手中的风筝,还有安怡欣的手。

这一刻,翟澜轻声回道:

“现在,我……觉得我握住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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