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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跪迎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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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喧闹的甄选之夜总算有惊无险的过去了,已过子时,宾客散去,洛神坊渐渐安静下来,艺妓们围坐在前庭,或饮酒,或闲谈,或赏月。

  蝶舞早已换下了献艺时繁琐的舞服,穿了轻便的纱衣,**酥胸,小露香肩,慵懒的坐在桌边,手上拿着一杯竹叶青,邀月共饮。蝶舞是洛神坊现存艺妓中出厢最早的,原来也是精挑细选了好久,挑得一位权势地位都颇高的老头子,原想靠自己这身媚功还不把他收得服服帖帖的,指望这老头子能给自己一个锦衣玉食的下半生,不必再靠色相讨生活。没成想,老头子是被迷得六神无主了,可家有悍妇,打死不让蝶舞进门,于是就这样耽误了下来,最终不了了之了。蝶舞一心想嫁于富贵之家,离开洛神坊,早知这老头子如此没用,当初何苦放着一众风流才子不选,反而便宜了这样一个老东西呢!每每思及此就怄得要死,更加对南琴今夜的选择嗤之以鼻,借着酒劲,轻佻的看着一旁的南琴说道:“南琴,我们姐妹这么卖命的替你助场,到头来你却选了那么个穷书生,实在是傻得可笑!”

  南琴被蝶舞一说,羞红了脸,举起酒杯对着众姐妹说:“今夜多谢姐妹们。”

  雨烟和锦樱本就不是什么多话之人,遂只是微笑着和南琴碰了碰,一起干了杯中酒。

  蝶舞却转着酒杯,轻蔑地看着南琴说:“跟着个穷书生过苦日子,总有你哭的时候!”

  南琴只是淡淡的说:“南琴不求荣华富贵,但求相伴白首。”

  蝶舞忍不住轻笑出声:“哈!可笑!男人还不都一个样,喜新厌旧,日子久了总有更年轻更貌美的女子,到时候你人老珠黄了,想他还会再多看你一眼吗?”

  一旁的清音听不下去,想帮南琴解围,说道:“蝶舞,每个人的心思不一样,南琴也只是求一个安稳日子,我看那季公子虽一介布衣,但仪表堂堂,未必将来不会有大出息。”

  蝶舞仰头喝尽杯中酒,舔了舔湿润的朱唇,更添妖媚,不屑的笑了笑说:“清音,你还有心思管人家呢!你我差不多大,可你至今未出厢,你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不就惦记着那个苏墨寒吗?可人家惦记你吗?人家惦记的可是雪姬!你这么巴巴儿的等着,人家也不会多看你一眼!等到二十五六的年纪再出厢,你还值钱吗?!”说完轻蔑的大笑起来。

  清音没成想蝶舞会在众姐妹面前将她说得如此不堪,一张小脸儿涨得通红,眼泪都涌了上来,却倔强得咬着下唇,不让泪流下来。

  “蝶舞。”洛十娘冷冷的声音响起,惊得蝶舞轻轻一抖,赶紧起身同其他艺妓一起行了个礼。

  洛十娘不急不缓的走到蝶舞眼前,蝶舞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看着洛十娘,只见洛十娘面带微笑,可这笑里夹着些许寒意,让蝶舞不禁打了个寒颤。

  洛十娘伸手理了理蝶舞掉到肩头的纱衣,又抚了抚她被夜风吹乱的细发,轻声说道:“这里是洛神坊,你是洛神坊的艺妓,不是什么下等勾阑里的娼妓,要时刻记着自己的身份,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自己心里要有个数才是。”

  蝶舞虽满心的不服,却也不敢反驳,只得恭敬的屈膝行了一礼说:“蝶舞谨记十娘教诲。”

  洛十娘转向南琴,从腰间掏出一块玉佩,正是季文鹤的那块家传之宝,理了理上面的流苏,洛十娘将玉佩交到南琴手中:“愿他永不负你这片真心,白首不相离。”

  南琴接过玉佩,捧在手心,好似还能感知到玉佩上残留着季文鹤的余温,泪不自觉的漫上眼睫,遂提裙屈膝,跪倒在洛十娘面前,盈盈一拜,说道:“南琴谢十娘成全!”

  洛十娘弯腰双手扶起南琴,微笑着说:“不必谢我,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转而看向众艺妓,说:“好了,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看着这群如花似玉的人儿渐渐走远的身影,洛十娘陷入了遥远的沉思,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此的期盼着能与那人白首不相离,这份期盼至今从未变过。

  阳春三月,连风都渐渐暖了起来。柳莞心悬挂在红绸上正卖力的练着舞,芊儿在院中的石桌上准备了茶点,供柳莞心休息时用。迎着春风,柳莞心扬袖旋转,翻飞倒挂,轻盈如蝶,一曲终了,轻缓落地,芊儿递上丝巾给柳莞心擦拭额上颈间的薄汗,远远的就看见绿荷顺着九折桥向她们走来。

  柳莞心向绿荷福了一福说:“姑姑有事?”

  绿荷也回了一礼说:“十娘召集众人去前庭,宫中来人了。”

  柳莞心愣了一下,遂说:“是,雪姬即刻便去。”

  洛神坊虽是京都最好的艺妓坊,可大都是达官贵人消遣作乐的地方,宫中有自己培训的歌舞妓,几乎不会在民间找艺妓进宫表演,一来不安全,二来也怕不懂规矩,冲撞了贵人。所以,宫中来人,还是让柳莞心感到微微的吃惊。

  柳莞心赶到前庭时,洛十娘已带着洛神坊众人一排排的站好了,柳莞心走到洛十娘的右后方静静站好。在门口正对她们的是一位稍上岁数的公公,左手拿着一支拂尘,右手高举着一个金黄色的卷轴,他的身后跟着几名侍卫。

  公公见人来得差不多了,便扬声说道:“洛神坊众人接旨。”

  洛十娘带着众人齐齐跪倒,聆听圣意。

  公公拉开手中卷轴,尖细的嗓音缓缓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农历三月十五乃朕寿诞之日,为表皇恩浩荡,普天同庆,特宣洛神坊众艺妓进宫,为寿诞之宴献艺,钦此。”

  短短几句话,字字千斤重的砸在洛十娘的心尖,一时失了神。

  公公念完圣旨,不见洛十娘有什么反应,遂轻声提醒道:“洛掌柜,接旨吧!”

  洛十娘这才恭敬的伏地叩首一拜,轻声说道:“洛十娘率洛神坊众艺妓叩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公公将圣旨放在洛十娘高举过顶的双手上,遂双手轻轻将洛十娘扶了起来,和蔼的看着洛十娘,笑着说:“洛姑娘,许久未见,一切可好?”

  洛十娘抬眼看着公公,笑笑说:“九公公安好!”

  九盛春甩了甩手上的拂尘,笑着说:“老奴老啦!只要皇上好,老奴就好!”

  洛十娘不置可否的笑着低下了头。

  九盛春意味深长的看着洛十娘,笑了笑说:“那老奴就先告辞了!”

  洛十娘屈膝行礼,恭敬道:“恭送九公公!”

  要进宫献艺,大家都有些兴奋,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论要排练什么曲艺。洛十娘拉着柳莞心进了自己的厢房,随意将圣旨扔在桌上,便自己倒了杯茶,一口气喝下,好似要熄灭心中的不安。

  柳莞心知道洛十娘在担心什么,面对皇位上的那个人,柳莞心不是不恨的,如若没有他,柳氏一族怎会被灭门?!这近在咫尺的灭族仇人,柳莞心怎样以一颗平常心去面对?!其实连柳莞心都没有把握自己是否能控制好情绪,不要在当晚失控,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

  洛十娘给柳莞心倒了杯茶,拉着她的手,满含焦虑的看着她,似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柳莞心安抚的拍了拍洛十娘的手背,轻轻笑着说:“十娘放心,我不会轻举妄动的。寿诞之日将会是雪姬的第一次公开献艺,我该回去好好准备才是。”说完冲洛十娘露出一抹宽慰的笑容。

  说是这么说,可烦闷的心情还是难以抚平的。柳莞心从后门悄悄出了洛神坊,连芊儿都没有带,就独自一人走在主街上。这些年,她靠着洛十娘在慢慢搜集当年的证据。十年前,朝廷批了两千万两军需给军队,镇守南疆的是骠骑大将军秦忠带领的部队。秦氏一门,世代功勋,忠将之后,无奈秦忠只有一个儿子秦胜平,却是个读书人。押送的两千万两白银在途径扬州时不翼而飞了,秦忠便将贪污军需的罪名安在了当时的扬州刺史柳清源的头上,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皇上居然判了柳清源满门抄斩。判决的圣旨还未下放到扬州,柳氏一门几十口人便在一夜之间,被人屠杀殆尽,仅余了柳莞心死里逃生。柳莞心一直怀疑,这两千万的军需是被秦胜平贪掉了,秦忠为保儿子,才寻了自己的父亲做了替死鬼,可苦于无凭无据。秦家权势滔天,早已把该抹净的都抹净了,如今身为太子少傅的秦胜平更是有着无法撼动的地位。

  柳莞心脚下踱着步,低头沉思着,压根没有注意到身后。当听到马蹄声声时,已经晚了。一辆飞驰的马车呼啸着向自己冲来,车夫大喊着,周围的人惊叫着,马儿嘶鸣着,高高扬起前蹄,下一秒就要踹到柳莞心的身上。

  说时迟那时快,柳莞心觉得自己眼前一花,腰间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钳住,一个转身,堪堪躲过了飞奔而来的马儿。柳莞心惊魂未定的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此人此刻正英眉微皱的看着她,说:“你在想什么?怎么走路不看路呢?”

  云敖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儿,纤腰盈盈一握,贴身轻薄的襦裙,若有似无,自己的手好似直接握在了她的肌肤上,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雅的香气,让云敖有些微的安心。柳莞心两手扶在他的胸前,似小鸟依人,眼中存着惊悸,似受到惊吓的小兔子,让人莫名怜惜。此时,柳莞心因心有余悸而娇喘着,让云敖有些突如其来的燥热。

  柳莞心定了定神才看清救自己的人,那份华贵天成的气质,衬着如鹰般的一双眉眼,在如此之近的距离,能闻到对方身上男子独有的味道,没来由的让柳莞心慌了心神,好像忘了呼吸,忘了言语,忘了反应,只余一颗心咚咚的跳得飞快。

  云峙在一旁指责完车夫在繁华的主街上驾车太快后,便跑到柳莞心身边,有些许关切的说:“你没事吧?若不是我三哥,你就被马儿踹飞了!”

  柳莞心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在云敖的怀中,他宽大的手掌带着炽热的温度,透过轻薄的纱衣传到她的腰间,瞬间烧红了她的脸,她扶在云敖胸前的手轻轻用了用力,想要挣脱云敖的怀抱。

  云敖看着怀中人羞红的一张脸,连耳垂都粉红一片,甚是可爱,便轻轻松了手,玩味的看着她。柳莞心趁机后退一步,尴尬的扶了扶鬓边的发髻,理了理衣袖,遂行礼道:“多谢公子相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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