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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第四十三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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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起床已不早, 饿得肚子叫的连漪在出发前还是拉着沈思晏在酒店吃了甜品和牛排,接着乘坐专车抵达私人机场。

沈思晏一直牵着连漪的手,下车的时候, 感觉到她反握他的力逐渐增强,他侧头问她:“紧张吗?”

多对一的地勤为他们服务, 专程送他们上飞机, 连漪看着远超她想象的私人飞机,道:“不是紧张,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机舱宽大,空乘将一路陪送他们直到抵达目的地。

空乘是个棕发灰眼的外国男人, 眼眸深邃,英音流畅动听,连漪多盯着他看了两眼, 没有注意到沈思晏皱起的眉头。

“女士,这边是休息区, 我们的座椅可以进行一百八十度的旋转, 方便您调整舒适的角度,这是您的折叠餐桌, 待会我将为您和和您的先生布餐,您可以先看看菜单。”

“谢谢。”

连漪接过菜单,惊讶地发现菜单上竟然还印刷着她和沈思晏的名字。

看来是早有预谋, 而不是一时兴起。

沈思晏在和试飞员以及机长交流,在美国生活几年, 他已习惯于说美式英语。

连漪听着他谈话的内容,又皱起了眉头。

确认好目的地与航线后沈思晏走了回来,连漪问他:“我们是要去葡萄牙,不是回国吗?”

“先去葡萄牙, 然后再回国。”

连漪不解,“为什么要去葡萄牙?”

“到了你就知道了。”他笑着坐在了她旁边。

既来之则安之,上了他的飞机,也下不去了。

飞机缓缓升空,空乘在向他们介绍飞机上的安全措施,连漪面带微笑看着他,忽然一只手伸到她眼前,遮住了她的眼睛。

“干嘛?”

“不许看。”他在她耳边小声地凶。

醋味快从飞机上溢出去了。

连漪往旁侧头,看向沈思晏,无奈道:“这是他的工作,我不看他看哪,你幼不幼稚?”

沈思晏起身换了个位置,他将连漪前排座椅转过来,和连漪面对面坐着,挡住了她的视线。

空少听不懂中文,更不知道因为他而产生的争风吃醋,他仍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

连漪将菜单递给沈思晏,问他:“你吃什么?”

“french fries 和cookies”他随口点了两样。

连漪叹气,“是chips and biscuits。”

“有区别吗?”沈思晏困惑。

“你觉得呢?”

连漪抱起了手臂。

沈思晏看向菜单,改口道:“好,chips and biscuits。”

“你以后不要和别人说我教过你的英语。”连漪道。

沈思晏抬头,“为什么?”

“世界上只有两种英语,一种是english,另一种是mistakes。”

沈思晏翻过菜单,递给空乘,他道:“你这是傲慢与偏见。”

连漪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从几个单词里,空乘大概猜到了他们在争执什么,他笑着替他们岔开话题:“先生与夫人,你们需要香槟吗?”

“不,只要果汁。”沈思晏看向连漪,对她道:“不许喝酒了。”

“为什么,你也太霸道了。”

“以前,我归老师管,现在,老师归我管,”他手肘撑在桌上,俯身看向连漪:“我现在是男朋友了。”

连漪也俯身靠近他,和他对视道:“就算是老公,也管不到我喝什么。”

她转头看向空乘,道:“奥尔夫,请给我一杯……”

“喝一杯,就晚睡一个小时。”沈思晏微笑。

回想起昨晚被榨干的记忆,连漪身上都疼起来了,她改口道:“……果汁,也可以。”

在几千米的高空,他们共进下午茶,窗外是晴朗的白日,高空下山河田野,吃过了东西就休息,两张商务软椅放平,沈思晏拥着她,让她再短暂睡一会。

葡萄牙的skydive algarve,被誉为是跳伞天堂。

得知地名的时候连漪有一瞬间是崩溃的,她恐高是真的,恐高到在飞机上透过玻璃窗往下看,都要紧紧拉着沈思晏的手。

看着skydive几个字,连漪第一次耍赖蹲在地上不走了,她低声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是要来跳伞。”

“是你说你最想做的一件事是跳伞的,时间难得,既然出来了,就把心愿完成了。”沈思晏俯身和她说。

看着天上的直升飞机,和高空上小点一样的人,连漪仍旧崩溃,她拼命摇头,“我还说要去潜水呢,怎么不去潜水?”

“潜水以后也可以去,但那个要花时间学,以后休假了再一起去。”

连漪指着天上说:“难道这个就不用学了吗?”

“这个有教练,而且我保证一定安全。”

“不开玩笑,我真的腿软。”连漪哭丧着脸。

“你不起来,我动手了。”沈思晏说。

连漪仍旧蹲着,紧紧抱着膝盖摇头,沈思晏走到她身后,蹲下身,双手环过她的膝盖,不由分说,以她蹲着的姿势把她整个抱了起来,直接端走了。

连漪崩溃道:“你这是强买强卖!!”

“你先了解了解,看看别人是怎么跳的,要是真的不想跳,我们就在海边走一走,然后就回国。”

“真的?”

“真的。”

“那你先放我下来。”

“不许耍赖。”

“不耍赖,真的。”

脚终于踩到了地,连漪狠揪了一下沈思晏的腰,把他揪得龇牙咧嘴。

“我说了不耍赖就不会耍赖,走就走。”她阔步向前走去。

沈思晏从后走上来,牵住了她的手。

“别丢下我嘛。”他说。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多,正是游客多的时候。

连漪先听了一下关于跳伞的教学过程,像她这种新手都是要带一个教练的,连漪立马找到了理由,她扭头和沈思晏说:“这个要教练的哎。”

“当然啊。”

连漪对他醋坛子属性了如指掌,她问他:“你不介意吗?”

“介意,所以我带你跳。”沈思晏亮出手里的证给她看,“跳伞执照,d级,双人跳,放心了吗?”

“你不是也恐高的吗?你什么时候考的证?”

沈思晏说:“研一的时候,我第一次跳伞,站在飞机门口,看着下面几千米高空,脑袋一片发蒙,跳下去后,发现比我想象的要好,甚至还没有高空蹦极来得恐怖。”

连漪看他的眼神里就写着:你就编吧,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

跳伞没有蹦极恐怖?一个几千米一个才几百米,谁更恐怖傻子都知道好吗!

“你试一次,就一次,好不好?”

他环住她,轻声和她撒娇。

“我真的不行,我坐飞机都恐高,更别说跳伞了。”

“你能信任我吗?”他问她。

连漪:“你这是道德绑架。”

“所以还是不信任,对吗?”他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连漪:“……跳,跳,行了吧,服了你了。”

沈思晏得逞,立刻笑了起来。

他给连漪讲解跳伞的注意事项,要做哪些动作,跳伞基地的教练又给他们安排先去看了一次别人跳伞。

连漪很惜命,哪怕所有人都和她说是很安全的,她还是要仔细确认高度,速度,什么时候放伞,着陆的时候万一掉进海里怎么办。

沈思晏告诉她:“我在你身后就一定会让你平安落地。”

在看着好几个人跳伞成功后,连漪终于被劝动了,她和沈思晏换上跳伞服,坐直升飞机上三千米高空,连漪躺在沈思晏怀里,听着飞机外螺旋桨飞速转动的声音,想象着此时的离地距离,她自暴自弃道:“沈思晏,我要是摔死了,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沈思晏闷声笑,胸膛震得连漪都在发颤,“生同衾,死同穴,倒也值了。”

“神经病啊!”

沈思晏无辜,“是你先说的。”

七八分钟后,直升飞机到达目标高度了,负责的工作人员打开了舱门,向他们比了个手势,示意就在这儿跳了。

跳伞设备将连漪和沈思晏牢牢地绑在一起,她腿软得站不起,几乎是被他抱着站在了舱口,螺旋桨在快速转动,声音嘈杂到她已经听不见沈思晏在她耳边说什么了,风声呼啸,她觉得自己脸色一定惨白得比纸还白。

快要坠出舱口的那一刻,她哀嚎,“我真的很怕,沈思晏!!”

“我在你身后,你能信任我吗?”他这一次再问,在她耳边是郑重的语气了。

连漪已经感受到沈思晏说的他第一次跳伞的感觉了,坐在舱口,脑袋一片发蒙,她不能回答,只喊他的名字:“沈思晏……”

“双手抓住。”沈思晏在她耳边喊。

连漪紧紧抓住了身上的肩带。

“享受它,连漪,享受整个宇宙给你做后盾的这一刻。”他亲吻她的脸侧,带她跃下了飞机。

呼啸的风扑面而来,刹那间心脏被紧攥住,在仿佛无止尽的下坠里心跳疯狂加速。

不知道下落了多久,降落伞被打开,他们又被重重地拉回天上。

接着,缓缓下降。

她恍惚明白了为什么沈思晏一定要她来跳伞。

她的恐惧本应该越来越大,可跃出机舱的那一刻,将她的整个后背交给了他,她开始闭着眼睛不去想任何事情——只要将后背交给他。

他控制着方向,让降落伞带着他们飘向沙滩上,远处的夕阳照耀在他们身上,沈思晏说:“连漪,看光。”

太阳远远的落在海里,光不再是刺眼的,而是温暖的,风也是暖的,她急促跃动的心,也开始渐渐的暖了起来。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说:“我从出生第十个月开始就没有见过父母,是保姆把我带大的,但她对我并不好,总和我说我是没人要的野孩子,一直到我四岁那年,我从楼梯间滚下去,哑了,不会说话了,从那之后,我的世界越来越封闭,没有朋友,没有家人,我的世界小到只有我一个人。”

“后来,我渐渐的能开口说话了,但是我从没和任何人说过当年的真相,你知道吗,我唯一一个真真正正当朋友的人,是保姆的儿子,也是他把我从楼梯上推下去的,可是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我恨他恨得要命,却连反抗都不敢,只敢痛恨自己,再也不相信任何人。”

他们的降落伞逐渐靠近陆地,沈思晏岔开话说:“准备好降落了。”

连漪点头。

降落伞带着他们俯冲向沙滩,脚挨到地的那一刻,又被降落伞带着,往前滑了一米,连漪脚下一软,险些跪倒在地,被沈思晏紧紧抱住了。

“爽吗?”他问她。

“爽!”连漪回应他。

沈思晏解开他们身上绑着的带子,替她解开她身上的束缚。

身体得到自由,连漪转过身回去看他,问他:“然后呢?”

“什么然后?”

“你说你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那是,”沈思晏伸手在自己胸口比了一下,“我还只有这么一点大的时候。”

“那你后来呢?”

沈思晏身上还背着降落伞,降落包,各种设备还束缚在他身上,他对连漪说:“你知道吗?我的人生其实是不需要努力的。”

“我知道,你父母很有钱。”连漪看着他。

沈思晏笑了一下,“我一出生,就站在这个高度,从来都是俯视别人,被别人羡慕,嫉妒,甚至痛恨,直到……遇到了你。”

连漪站在他身前,向他踮脚,抬着下巴和他说:“遇到我之后,被我俯视了,很不爽是不是?”

“不,是很爽,你在我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让一颗荒芜的心,长出了一颗树,你让我看到了另一个世界,超越物欲极具膨胀的平庸,获得精神自由的世界。”

“我对你的喜欢,不是因为你的外貌,你的身体,你外在的任何其他,而是因为你有一个强大的让一个曾经懦弱的我羡慕的内心世界,我觉得你很美,是因为你的独立,你的自信,你的成熟与温柔,乃至于你温柔背后的锋芒都在熠熠发光。”

他的剖白让连漪触动,可她却摇头了,“你有没有想过你爱错了,我的温柔只是假象,其实我自私、冷漠、傲慢、虚荣,所谓不甘平庸也不过是为了用世俗的名利填补自己曾经被踩进泥里的自尊心,所有你以为的优点都只是伪装,我只爱我自己,包括和你在一起,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快乐,所以我从来不考虑你的感受,这样一个自私冷漠的我,你还喜欢吗?”

沉默。

海浪声击打着沙滩,像她汹涌的内心。

你固然爱我?可你会爱全部的我吗?你会爱我的自私,我的冷漠,我的虚荣,我的傲慢吗?你知道我的全部缺点,还会爱我吗?

沈思晏低下了头,他问她:“你呢,你知道我的懦弱,知道我的愚蠢,知道我的不思进取后,你还会爱我吗?”

他的反问让连漪一时愣住,她想了很久,很艰难地说:“我不喜欢懦弱的人,不喜欢愚蠢的人,更不喜欢不思进取的人,可是想到是你的话,又好像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这算爱你吗?”

沈思晏哽咽了,他拥抱住她,说:“算。”

剖析自我,正视内心,对自尊心强的人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她每句话都说得很缓慢。

“我不喜欢说爱,因为我不知道爱到底应该算是什么样一个概念,我能说出口的爱只是为了让你高兴,我不知道应该给什么样的一种感情回应你才算爱你,可既然你都说这就算爱,那我对你这一点点的特殊,但能保证唯一的爱,你能接受吗?”

“接受,我接受你爱你自己超过爱我。”

他俯身吻住她,将她所有彷徨,不确定,都盖章落定。

只要我是唯一,你给的爱能有多少都无所谓。

我更接受你爱你自己超过爱我,因为,我也爱你。

分开唇,他问她:“我以前说过很多次想一直一直和你在一起,都没有得到你的回应,如果我今天再说一次,你会回应我吗?”

连漪想了想,回答他:“谈恋爱太麻烦了,重新认识一个人也太麻烦了,你还算不错,符合我一切想象,只要你永远不后悔,我就一直和你在一起。”

沈思晏笑了,他伸手指了指天上,连漪仰头看去,霎时震惊呆了。

一架喷气飞机在整个天上长长地写下了一句——“do you marry me”

沈思晏认真地问她:“连漪,和我结婚,你愿意吗?”

踟蹰了一会,连漪伸出手问:“戒指呢?”

他从身上拿出戒指盒子,单膝跪地。

“怕你改主意,这一次,我能先持证,后上岗吗?”

先持证,后上岗啊……

连漪问他:“不后悔?”

“绝不后悔。”

他笑着和她手指相扣,眼睛里满是光。

今天是五月二十号,明天五月二十一。

算闪婚,但绝不离。

————正文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世界上两种英语……是推特上的段子

故事写到这,感情线上先收束了。

这个故事其实是突然来的灵感,想写一对姐弟恋,姐姐必须足够高傲,弟弟必须足够卑微,就这样脸谱化的人物设定,却在变成文字的时候,逐渐有了自己的生命。

他们自我完善,自我补充,于是才有了这个成型的故事。

和隔壁平凡接地气的“星与瓦”比起来,他们更像是另一个阶层的cp,他们生活富裕,富有能力,才学渊博,精神自由,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光环,但这些并不代表他们的爱情就一帆风顺,人生就一路坦途。

相反,正是因为读过很多书,看过很多世界,懂得很多道理,连漪有了更理性清醒的头脑,更理性的平衡比较,才在自己的爱情里设了坎,过于理性的人往往很难获得简单的快乐,他们的目标清晰,取舍果断,不让自己陷入痛苦的最好办法就是一开始就不要沉沦。

不能简单评价任何一种人生的好坏,只能说每一种选择都有得有失。

至于思晏,他是一个敏感,甚至有些偏执的人,更像是趋光者,被光吸引,靠近后才发现光的背后也并非一直明亮,于是从趋光者又变成了修灯人。

再多的解读权就留给读者,我就不多做赘述了!其他的事情,在番外里再娓娓道来。

这一个月来万分感谢所有人的喜爱与支持,之后将进行番外的撰写和整书的修文,再次感谢!

我们下个故事见!

接档文古言:《绛月春繁吟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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