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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谷上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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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狼谷上集

狂风呼,苍狼嚎,世界被一团巨大的幽深昏暗包裹着,混沌未开,莽莽苍苍。

莽莽苍苍间,随着一轮巨日“澎”地跃出地平线,千丈光明奔涌而出,万道长霞喷薄而下,昨夜遗落下的那抺乌沉幽深的夜毯,被一双擎天巨手一卷而去一卷而逝,露出了蓝天白云绿水青山,一片灿烂大世界。

一片光明里,花盛开,鸟欢唱,清风徐徐绿水悠悠,万物浸润舒展,蓬蓬然欲勃发。似乎是感应到了这种力量这份欢欣呀,洞穴中的小狼崽,豪儿,一跃而起 ,满眼热切,全身全心充满了激动与渴望,禁不住欢着呼一声,腾地跃出洞来。

哦,彩霞长风,碧空如洗,灵动的飞鸟,绵延远去的群山,漫天辽阔,一眼风光里,他的父亲,狼族中的王,披着霞光,踏着疾风,如一位赤甲战神,呼啸着奔向远方。

他的身后,永远是一只忠实追随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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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身后,永远是两道深情相送的目光。

“妈妈,妈妈,父亲的样子好帅好帅哟,像个盖世大英雄。”望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豪儿眼神闪亮,神情激动,满满着都是崇拜与神往。

“是呀,你的父亲,可是天底下最有责任最具担当的父亲呀,”狼后温温柔柔的笑着,语调,又妩媚又深情,好一个浸润在幸福里的小妇人:

“当时,当时呀,他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又是多么的孔武有力呀,他居然一个人,单枪匹马猎杀了一头熊,一头熊呀,那份英武,那份逼人的英武:那种气势,那种令人心驰神往的气势。禁不住,禁不住……”狼后的脸腾地红了,红着脸,低下头,捂住嘴儿羞羞一笑:“禁不住令我,令我少女的心儿呀,呯然间一动,呯然间又一动…”狼后说到这,停下来,再望一眼丈夫远去的方向,眼神柔柔暖暖的,满是化不开的深情,满是化不开的浓情。

太阳缓缓攀上山顶,阳光顺山势铺天盖地倾泻而下,泻的草木一阵欢腾,虫儿一片欢呼,草儿欢虫儿闹,还有一条清澈澈小溪流,哗啦哗啦一心向远方,溪水边草花间,豪儿吵呀闹呀跑呀跳呀,欢快的像只刚羽化的蝶,满足的如只才捉到虫的鸟,跑倦了玩累了,一头扎进母亲怀里,暖暖着软软着,沉入香甜香甜梦里面。

鸟鸣声声,花香阵阵,扑扇扑扇几只蝶,轻灵飘忽淡淡若无,似乎从梦中飞出。

山岚跳跃,岫云轻拂,苍劲苍劲一只鹰,快如风疾如电,清晰,模糊,似乎向梦中奔去。

哦,多么好呀,我们的世界,多么美呀,我们的家园。狼后,望着怀中的娇儿,抚看腹中的娇儿,看着眼前的美好,想着远方的夫君,一抹浅笑溢出唇角,脸上泛起无限慈爱,心中漾起无边柔情,风吹过花落下,一缕心香悠然拂过,一支深情款款的歌,便从心底徐徐长出来,长出来……



风萧萧,雨洒洒

海入山,山入云

狂奔,狂奔

山的那一边,海的那一边

都是我们的家园

都是我们的家园

电闪耀,雷轰鸣

情如石,心如水

缘浅,缘深

心的那一端,情的那一端

都是我们的乐园

都是我们的乐园

生活呀,你是这样的幸福,但愿你永远这样的幸福!永远这样的幸福好吗!!世界呀,你是这样的美好,但愿你永远这样的美好,永远这样的美好好吗!!

可是,可是灾难,总是来的这样的亳无征兆,亳无征兆,又总是来的这样的猝不及防,猝不及防……就在这时,就在此时,突然儿眼前一黑,一团黑影“嘭”地砸在地上,砸出刹那间的眩晕,是那只乌鸦,此时的乌鸦,此刻的乌鸦,羽毛抖成一团身子抖成一团,满眼泪水满脸泪水,颤颤着哀哀着,已经抖落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惨了,惨了,太,太惨了……”

“怎么,怎么了?”

“狼王出猎后不久,不幸遭遇了狮群,英雄的狼王可怜的狼王,大吼一声,挺身而出,血、肉,天地变色,风月哀鸣,狼王呀狼王呀!他,他……他被活生生撕成了碎片,他被活生生撕成了碎片……”

“夫呀,夫呀,我的夫呀……”狼后一声哀嚎,泪水,热辣辣的泪水,如决堤的海似遇阻的瀑,哗啦一下,一泻而下,一泻而下;身子,则如抽了筋去了骨般,一点点地软、软,一片片地塌、塌……终于,棉絮般,衰草般,软成一团,摊成一团,萎萎着软在地上。

云疾走,鸟惊飞,太阳,太阳亦不忍目睹,不忍目睹这一切呀,低下头别过脸,悄然隐于浓云后。

一会儿,又过了一会儿,豪儿,由睡梦中悠悠醒来,醒来睁开眼,乌云沉沉迷雾茫茫,整个的天地,污浊,凝滞,不堪重负,似乎压下来,也似乎垮下去,憋闷压抑,令人窒息叫人绝望,哦,世界,世界一下子变了模样,一下子变了模样。

枯叶簌簌飘落,哀虫声声,几只兀鹫瞪着阴森森的眼,低空盘旋……这之间,母亲的身子如狂风中的衰草,颤抖着战栗着,找不着方向,看不到远方,眼神里更满是,满是令人不忍直视的绝望哀伤。他们的身前他们的身后,是一双一双、一片一片、一堆一堆……傲慢、嘲讽、蔑视、仇恨、恶毒……的目光:

“滚吧,滚吧,什么狼后什么狼主,我呸,呸……”

“就是就是,狼王不在了,你们他妈的,什么也不算什么也不是,滚吧滚吧,有多这滚多远……”

“你们不可以这样!你们怎么可以这样!”这时,乌鸦挺身而出,义正词严地:“想想,想想,摸的自已的良心,拷着自已的良知,好好想想,狼后,不是仁慈的吗?不是善良的吗?不曾像对待姐妹弟兄般地保护过你们、呵护过你们、爱护过你们吗?……”

“是的,是的,不否认,我们不否认,她是仁慈的她是善良的,可你知道?你知道吗?在她施恩般地播撒仁慈时,我们嘴上谢着,心里是多么的恨,骨子里是多么愤吗?在她施仁样地播种善良时,我们脸上笑着,背地里又是怎样的咬牙切齿,怎样的愤怒莫名吗?凭什么?只有她才可以独得狼王全部的爱和宠,她粉碎了所有母狼们地梦;凭什么?只有她才可以独享狼族所有的尊和荣,她的孩子也占尽了整群狼子们的福利,凭什么凭什么?……”

“既如此,我无话可说,我们无话可说,狼后、豪儿呀,我们走吧,离开这儿”

一梦天堂一梦地狱,乌鸦、豪儿呀,我们走吧,走吧,离开这儿,这儿,已不再是我们的家,不再是我们的家了……

走吧,走吧,不知走了多久亦不知走了多远,直到他们再也、再也迈不开脚步;直到乌鸦再也、再也扇不动翅膀时,这才不得不停下来落下来,停住落下,站好站稳,回过神缓口气,强撑住精神强撑开眼,打量,四下一打量,唉,瘦树肥石,秃顶的山枯死的树,老去的藤瘦小的湖,稀稀疏疏的野草,杂杂乱乱的野花,不时冒出的幽黑丑陋田鼠兔子洞,对,还有一朵又瘦又硬又孤独残红残红的千年红……贫瘠荒凉实在看不出有什么美,也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好,却莫名地,莫名地令人身子一松心儿一安,那么好吧,就这儿了,就这儿吧。

于是,无人山谷间,蛮荒之地上,一只孤狼,一只怀孕的孤狼;一只幼狼,一只才断了奶的幼狼;一只乌鸦,一只毛色已不再油亮眼神已不复神彩的乌鸦,相偎相依着,相伴相携着,安居下来安顿下来。

安顿在了

野狼谷

野狼谷内,月儿柔柔倚在树梢,清风徐徐,山朦眬着远去,云迷茫着虚化,孤寂的大石孤寂着沉思,悠然的虫儿悠然着抒怀,月下的世界,清透静雅,抒散着轻轻精致,弥漫着淡淡幽愁。

狼后、豪儿和乌鸦,静静着偎依在一起,沐浴在这夜的幽香里。

风月、云烟、树和山……平常、普通却又独一无二、不可替代,这,是我的家园,我们的家园。

豪儿、乌鸦、我、以及我腹中的娇儿,熟悉、亲近、身心相依骨肉相连,不能分离不可分割,这,是我们的亲人,我的亲人。

有家有人一家人,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依偎在一起,共度沧桑岁月,共享静好时光,相爱又相亲。

风轻轻吹过,月儿徐徐淡去,时光,就如同这透明蝶翅,悄然无声地晃过来,悄然无声地晃过去,一切都不易察觉一切都悄悄发生。唉,摸一下儿子脸蛋,抚一下儿子头发,不由着从心地升起一抹幽叹,孩子呀,我希望着你们长大,又惧怕着你们长大。岁月静好,但时光无情,该来的终归要来,该去的终归要去,该面对的必须要去面对,该承受的也必须去承受……

“母亲,母亲,你的声音真好听,只是我不太明白,”

“孩子,我宁可你永远不明白,可是,可是,已经到了你应该明白,必须明白的时候了”

日出日落,风起云涌,又是一个美丽的清晨,又是这样的霞光长风百鸟蹁跹,一片光明与辽阔……这之间,狼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外出狩猎,反而一把拽起了还沉浸在睡梦中的豪儿:

“豪儿,去,狩猎去”

“啊,我,我……” 豪儿抬起头,怔怔着,有丝儿发蒙有丝儿无措,看一眼四周再看一眼母亲,巴巴的眼神里充满了孩童般的无助与柔弱。可岂料,岂料母亲一下翻了脸,冷冰冰地:

“走呀走呀,别让我看你没出息的样子,我讨厌看你没出息的样子”

“母亲,母亲,你……”你怎么了怎么了?,豪儿不习惯呀,豪儿害怕呀,豪儿,叫一声母亲唤一眼母亲,望一眼母亲乞一眼母亲,委屈的泪哟,在眼眶里打转转,打转转。

“走呀走呀,瞧你这没出息的样,瞧你这没出息的窝囊样,真让我没脸,真让你父亲丢脸;真让我没脸,真让你父亲丢脸……”母亲的话如冰,母亲的脸如霜,沉甸甸冰冷冷,直砸的豪儿的心呀,冷冰冰着寒,寒咧咧着疼。

但是,更可气的、更可恨的是乌鸦呀,乌鸦又狠狠地,狠狠地恶补一刀:“就是就是,你的父亲,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猎杀一头熊了,已经能猎杀一头熊了,而你,而你呢,您哪怕弄一只兔子,弄一只小小的兔子,绐我们看看,给我们看一看呢,我们就不会看不上你了,我们就不会看不上你了,哈哈哈哈……”

笑的那么刺耳,笑的那么刺心,直刺的豪儿的心呀神呀,火辣辣的疼,焦灼灼的伤,终于,终于,他梗着脖子瞪着眼,声嘶力竭大吼一声,拼尽全力飞奔,飞奔,飞奔而去……

此一去,天高水阔;此一去,荆棘密布;此一去,生死难料;此一去,竟成永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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