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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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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娘一听大喜,且她又不防着李鸾,脱口而出一句便问:“是何官?”复忆起二娘和自己说过“怕是三十岁都没得官做”的事,想来此次多半有公主提携之功,于是又忙起身下拜,“我这里代姐姐谢过公主殿下……”结果话还没说完就被扶了起来。

  “我不过通传一声,何尝有助她过。”示意她回去,公主待到她又坐下了才答复她:“你姐姐文辞出众,很得圣人青眼,着吏部予她从六品国子监太学博士之位,算是个抄抄写写的清静差事,既有清名在,又可结识在朝官员,只要仔细做好本分,总有升迁的那一日。”

  听了公主话,三娘连连点头、喜不自禁,虽脸上尚抹着兑了眉黛和鹅黄的粉儿可照样笑得光华照人。公主见她竟如此欢喜,不由叹道:“你们还真是友爱。”

  “自家姐妹,自然如此。”

  “好。那我们说正事吧,此次唤你来,乃是为的昨日宴上之事。”

  提到太子夜宴,三娘登时收了笑容,道:“殿下请讲。”

  “那个时候,你可有看见什么?”

  “我只觉得灯灭之后有许多不知什么事物从门口呼啦啦涌了进来,竟像是……活的。可要说见头见脸地瞧着什么东西,那却是真没有了。”

  闻言李鸾点了点头,未再开口,于是三娘倒问了她:“不知公主可瞧着什么了?”

  “我与你一样,不过见着灯灭而已,且之后你又将我提到了墙角去,自然就更无所觉了。只是我却听太子、楚王说是见了怪异……”

  “敢问是何种怪异?”

  公主手抚茶盏沉吟片刻,终于道:“只说是极高大的那种……不是人模样,青面獠牙身有鳞片,持刀斧关节如牛马之类,总之不是祥和东西。”

  “这……”

  “若只一人见,那说是酒醉神迷亦说得通,可两人皆见了且还对得上,那事情便有些蹊跷了。”

  “既如此,太子打算如何处置此事呢?”

  “也未听他如何说。只是,这样事情,怕也不敢不报了。”

  “报圣人不成?”

  “怕是只得报了。昨夜之事虽未伤着人可毕竟出在龙首殿中。而既连龙首殿都敢进得,那保不得哪一日便要紫宸殿了。”

  紫宸殿为内朝殿,乃皇帝起居朝会之地,若真敢入……便扣个谋逆名头亦不过分。不过鬼怪妖异之属历来不为人间朝廷管辖,你便扣他谋逆名头又有何用?

  至此三娘也明白此事断不会就此了了,只是不知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局面?要知道这种妖异案子最是可怖,历朝历代搞到血流成河、不可收拾的都比比皆是。

  看出她担心了,公主也不再多说,只另起话头逗她吃点心说笑,临了又嘱她过几日休沐返家时给家中大人并小郎君、二娘带好,且替她恭贺二娘得官。

  之后几日,三娘这边倒也平安无事,就是不知道太子圣人那边是如此商议的此事——不过这般天高皇帝远的事情也轮不到她来担忧,于是至休沐日子便照常打好包裹锁好屋门,开开心心回家去也。

  内廷派了小车将她送至宫门口,等到时便见来安儿早备好车马在门口候着。三娘自登车而去,不到三刻钟便到了崇仁坊家宅之中。

  进得门来,却见管事来迎,道是“娘子嘱咐备了三娘爱吃的”。三娘喜滋滋跑去正堂,就见自己母亲正独坐在桌旁等候。她蹦过去与母亲见礼撒娇,又问:“兄长和姐姐呢?”

  崔夫人还不知她已晓得三娘得官之事,只道:“你哥哥姐姐皆随父亲走动去了。等下天晚些回。且家里有个喜讯,今日你回来了,正可好好团聚以为相庆。”

  “什么喜讯啊?”三娘明知故问,一副天真模样。

  崔夫人以袖掩唇轻笑道:“到时候你自然知道。”

  三娘也不客气,一扬眉便把话说出来:“可是姐姐得了官了?”

  “咦?你消息倒是灵通——却是哪个告诉你的?”

  “前几日在御苑中遇着了公主,她与我说的。”

  闻得是公主相告,崔夫人先是讶异,后又露犹疑色,不过终还是舒展眉头,轻声细语道:“你们与公主亲厚那自非坏事,可人家终究是天家女,与我们有君臣之别,你可不要因着熟了便疏忽轻慢……”

  “母亲放心。这个女儿懂的。”

  “你懂个什么啊。”拿指头戳了戳三娘额头,崔夫人站起身来拉了女儿手儿,携她回去自己院子闲谈玩耍。

  待到稍晚,韩老爷及韩大哥、二娘皆回了,一家人聚首好一番庆祝。

  此时二娘已接了诏印,算是得偿夙愿,成了正模正经的官吏了。她性子冷,是以也没什么喜形于色的,不过看得出来确有一番神清气爽,席间三娘屡次作妖也未开口教训,可见心里总归是舒畅的。

  待饭毕,一家人又谈笑欢聚热闹了好一阵,至人定时方散了。

  一道从从父母亲面前退下,三娘未回自己房里,而是跟着二娘往她院子去,还嘱小枣回自己那边去拖铺盖过来。二娘也不嫌她,由着她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回了屋。

  接着便是洗漱等杂事,姐妹两个边聊边卸了妆容钗发、换了寝衣。

  半路小枣将东西取来了,与小芫一道为她俩铺好了床。

  三娘高高兴兴窜上床去拱进被子里狂扭了几下,后翻滚起来抱了满怀的被子大叹道:“到底还是家里好!”

  二娘过来坐到床沿上,将自己那条被子从她怀里揪了出来,冷面嘲道:“宫里还委屈你了不成?”

  三娘狡黠一笑:“宫里可没有二娘啊。”话音刚落就被二娘拍了一下头:“这般妖言,却是要惑谁?”

  三娘当即耍赖不认,二娘难得亦起玩心,上来便挠她痒痒。三娘最怕这个,不一会儿便笑到瘫软,只好讨饶。

  这到底是亲妹妹啊,二娘也不能笑死她不是?

  得了讨饶,二娘松了手坐正,居高临下望着她,等她将气息喘匀了方对她道:“这么多日在宫中行走,也是难为你了。”

  “哪里有难为……”这话说得,三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娘却叹息道:“那里头看似繁华锦绣,实则虎穴龙潭。你到底年少,能将事情顾周全实属不易。”

  “何至于那般险,二娘莫要空忧心。啊,对了,此番你得官位,公主那边可有插手?”

  二娘摇头,神色平淡无起伏:“不知道。”

  “……这下可理不清了。”

  “权且当有吧,何况我亦无其余路可选。”

  在朝为官,其实最要紧的不是本事才干多高,而是有没有人做靠山,外加运道好不好之类。泰和公主虽闲散不理事可到底是天子裔,二娘能有她撑着腰总强过没有。

  这道理三娘自然也懂,是以也不多说什么了。二娘晓得自己这个妹妹通透,是以也不多与她讲这些了。

  随即三娘将太子夜宴之事细细与二娘说了,二娘也甚纳罕。之后两人便只管闲论起了其他高兴事来,如韩老爷新买的马儿、崔夫人新置办的首饰衣服、厨房刚学的长安时新餐点手艺之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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