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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9章 她不可能爱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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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一个丢掉了灵魂的空壳,眼眶里只有一片虚无。

他躺在冰凉的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脸上淌满了冰凉的泪水,他的唇色苍白得不像话,就像是死了很久的尸体被福尔马林浸泡着,他浸泡在充满福尔马林的空气里。

有几次,他几近断掉了呼吸,“牢房”内的监视系统发出了刺耳的鸣叫,不久后,就有人进去替他医治。

“他们好残忍!”池踏雪痛斥一声,他们居然把他救活了之后,继续受那未受尽的惩罚。

原来他也这样绝望过。

那时的他是不是以为,她真的离开了他?所以他把自己气死了?

后来她问何梓遇,当时他究竟在想什么。

何梓遇支着头想了想,已经没有了“牢房”里那么颓废绝望的模样。

他说,“我当时什么也没想,我只是突然发现,原来活着是那样的绝望,原来活着真的很没有意思,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死掉算了。”

池踏雪一把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还好好跳动得心脏的位置处,说,“以后不论我发生什么事,何梓遇,我求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就当是为了我,好好活下去啊!”

她太喜欢哭了,尤其是最近,尤其是她在看完那些影像之后,她脆弱得像个走失的无助的孩子,一直紧紧地将他抱着。

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脊,长指穿进她的头发间,将她也紧紧的,紧紧地护在怀中。

最后一日,她求着鹰带她来了“牢房”,不敢相信一直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何梓遇心中的她竟然是那个模样,于是一气之下跑了出去,却在半途中突然晕厥,后来被冲进来的陆淮然找到。

她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时间忘掉了,原来是她被鹰的母亲,那个她一直觉得很亲切的老妇人,她在不知不觉中给她下了药。

所以她的大部分时间一直在沉睡。

鹰最后除了给她影像以外,还给了她两样东西,一个是她身上的解药,一个是鹰给的毒药,鹰死去前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如果他对你不忠,就把这个药倒在他的身上,让他这辈子没有你都生不如死。”

她没有接下,而是把它扔到了悬崖下。

鹰说,他喜欢那个地方,所以她将他,永远地葬在了那片黄沙土地上。

或许只有那一片荒野,才能拯救他孤寂的野心。

她双手交叠祈祷,愿他在那边有个幸福的家,愿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愿他能够遇见他的另一半,愿他……不再有痛苦和羁绊。

故事那么简单,却承着她负不了的重。

所有的误会因果都在故事中一一得到解释,但是为什么,她总觉得心里少了些什么呢?

正想着,突然屏幕一黑,整个放映室都暗了下来。

池踏雪坐在原地未动,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屏幕。

过了几秒,漫长的几秒,屏幕再次亮了起来,却没有之前的亮,很晦暗。

屏幕上面,鹰的脸庞突然撞进了她的视线。

池踏雪在看到他如潭般深邃的眼眸的那刻,眼里的一包泪水潸然而落。

他,终于还是出现了。

“我知道你会看到这里的。”黑暗中,他的脸看得并不是十分真切,他脸上的线条却轮廓分明。

他顿了顿,喉咙轻轻地上下滚动,像是在低低地哽咽。但是作为男人的他,却坚强得让她看不见他的脆弱。

他继续说道,“雪,请原谅我这样叫你。我是个笨拙的男人,但是你知道,我想你一定也能感受到,我,鹰,爱上了你。”

毫无预兆的告白,让池踏雪的心微微一晃,继而涌起一阵酸涩之意。

“这些日子看得出来你们很相爱,”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苦笑,眼神飘得很远很远,像是在眺望遥远的她。

“不管用什么方法折磨他,他都能很坚定地爱你……”

“将你绑在我身边的这些日子,我也看出来了,原来你也……爱他如此之深……”

他突然沉默了下来,眼眸里浮上了一层浅浅的泪光,似乎在极力隐忍着内心的复杂的痛,又像是在酝酿接下来的话。

“你知道的,我一直很自信,以为能在大好的年华遇见那个我深爱不移的女人。而你的到来,的确让我又惊又喜。”

“可是,当我意识到,我可能马上就要死去,而你也不可能会爱上我时,我突然很深切地感受到了人们常说的一句话:心灰意冷。”

“原来,那种凉薄的失去重心的感觉,是这样的让人不甘又无可奈何。”

他埋下头,兀自冷笑一声。池踏雪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屏幕内他心中浓郁得化不开的忧伤和绝望。

“鹰,对不起……”对不起,她不可能爱上你。

眼泪像雨点一样唰唰打在手背上,她却浑然不知。

她抬起头,继续往荧幕上望去。

“你知道吗?”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就像他正站在她的身边,这些话只说给她一个人听。

镜头缓缓地沿着他的视线往下,花面里,他们四个人的身形若隐若现。

池踏雪看得很认真,她一眼就认出了那天陆淮然和小野君找到她和何梓遇时的场景。

那时,何梓遇还没有醒,他冰冷的身体躺在地上,眼睛紧闭着,手臂上还有被他自己“咬”的伤口。

没一会儿,里面开始下红雨。那些淅淅沥沥的红雨洒落在他们所有人的身上,入肤即化,连红色的印迹都找不到了。

没一会儿,何梓遇幽幽醒了过来,而他身上的那些伤口,也仿佛被那神奇的血雨洗干净了一般,他的手臂上没有一点伤痕。

那是鹰给他们去除幻境的错觉的药水,池踏雪后来听陆淮然分析了之后就已经明白了。

而鹰真正想给她看的不是这一场她与何梓遇的生死离别和劫后重逢,他想给她看的,是那些逼真得仿佛就是活生生的漂亮的蝴蝶。

他说,“雪,你看到了吗?这才是我给心爱的人设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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