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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差阳错又想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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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去舒白家吃过饭后,舒白对我的态度就变了,似乎更加喜欢黏着我。我五天的课,有四天都能在教室里看见他,每次一遇见,舒白就会给我带东西,有时候是颗糖,有时候是块巧克力。其实我不太爱吃甜食,因为高中戴过牙套,而我的牙齿又是比较敏感的那种,所以甜食吃了难免有点牙疼。

但舒白每次递过来,我又不好意思不接,只好每次放在口袋里,冬天口袋温暖,就老是会化掉。

星期四下午上纪录片赏析课时,舒白又来了坐在我旁边,照例给我一块巧克力,我放进口袋,摸到里面另一块巧克力,已经变软了,我没注意,就随手放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小易从前门进来,头也不抬的轻车熟路往老位置走过来,我笑着和他打了声招呼。

小易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舒白,直直的走到后门去,从另一边又绕了回来,坐在了我的右边。

小易坐下来后也不说话,拿出手机开始看电影,我看了屏幕一眼,是周星驰的《喜剧之王》。

小易可能是个电影发烧友吧,我想,每次来都是看电影。往小易手机上看得久了一会儿,身体突然被旁边一股力量扯了回来。

我转头一看,舒白望着讲台上的屏幕对我说,“你们老师放什么纪录片啊。”

我看了一眼,今天没放《生门》,是个没看过的片子,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舒白突然用手指使劲戳了我脑袋一下,语气凶狠,“那你怎么上的课,啊?不看老师放的去看别人放的?”

我睁大眼睛,一头雾水,“你说什么玩意儿乱七八糟的。”

舒白屏住呼吸,随即深呼吸,“老师放的纪录片多好看,我以前看见你都不望屏幕一眼,要么就是……就是看别人的,你,你到底有没有认真上课啊。”

我身子彻底转过去,往后撤了一下,隔开了与舒白的距离,“你上课我上课,再说以前那些纪录片我看过啊我还看干嘛。”

舒白脖子一梗,倔强的说,“那,那你也不能看别人的啊。”

“我看谁的了?”我问。

舒白瘪了不说话了,眼神怨念极深,像个受委屈的小孩儿。

我转过身子,看了一下大屏幕,场景正好在放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吵架的镜头,我低下眼睛,靠在后排桌上,也不说话。

正莫名其妙想着,舒白突然转过身凑过来,往我手里塞了一块糖,什么话也不说撇过头去。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糖,是小时候那种被漂亮糖衣包裹的软糖,本来这是舒白的认错途径,但我心里正被刚才的场景搞得烦躁,正处于不讲道理的头上。

于是我把糖往舒白手里一拍,语气不善,“我牙齿不好你还老是给我吃糖,你心里是不是想让我把牙齿掉光?”

舒白转过头,心虚般的眨眨眼睛,“我,我不知道啊。”

我哼了一声,不说话。

气氛就在我们这里尴尬着,我一点不觉得我有错,舒白莫名其妙的冲我为难干嘛,我心里越想越不舒服,在第一节课下课后就准备走。

我正收拾书包的时候,一直在旁边默默看戏的小易突然伸手挡着我的动作,我压着心里的不适望着小易,看见他从书里拿出一张类似卡片的纸,很小,递给我。

我还没来得及接,舒白突然按住我的手,把我半圈在怀里,我脑子里蒙了一秒,只听到舒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许接!”

我的脸自觉的迅速红起来,赶忙挣开舒白的手,小易的卡片仍然递在我们面前,我一把拿过来塞进口袋里,提上书包就逃了。

心里的怒气已经被紧张代替了,我一想到舒白的呼吸在我脖子里来回游走,心里就一阵麻,不知道该作出什么反应,只好赶紧跑。

着急忙慌跑回寝室,扔掉书包,心乱糟糟的跳,越跳越快,完全不受控制,身上太热,脱下衣服时眼睛一撇,看到口袋那里有沁出来的脏东西,我打开口袋一看,巧克力已经化了并漏了出来,我看着里面一团浆糊,我的心情也跟这团浆糊一样。

看着小易给的卡片还在里面,我小心翼翼的拿出来,翻过来看——只有一团巧克力,什么都看不清。我把卡片放在通风的地方晾着,等干了看能不能补救吧。

手机提示音响起,一条信息。

“二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今天有点失态了,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不起。”发件人是舒白。

我看着那条短信,脑子里想了很多,舒白今天的表现倒是点醒了我,我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脑子里又突然闪现那个画面。

我对自己的孤独无能为力,深夜时仍然会不动声色的崩溃,尽管舒白的出现给了我无尽的支持和力量,但生活仍然是我一个人的,我无法靠着别的的力量走很远。

王家卫说,要想不被人拒绝,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拒绝别人,我深以为安。要知道曾经的伤害即使是痛哭后也会留下印子,连太阳都晒不尽的恐惧还是会时不时出来袭击,四面楚歌左右难防。在感情方面,我并不是抗拒某个人,而是抵触那种爱而不得和痛失我爱的感觉,前者会变成不甘藏在心里,后者也会永远遗憾,为了避免自己受到伤害,我也在无意间伤害了别人,而那个打开我心扉的云画少年便成了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舒白给我打电话过来,我望着屏幕亮起的名字,实在没有勇气接起。那个画面一直在我脑海里回旋。

那天下午刚上完纪录片赏析课,在我回寝室路上突然想起笔袋掉在教室了,转头回去拿时路过一间空教室,靠窗子那边有一男一女正在讲话,声音不大,我淡淡瞟过一眼后愣住了。

舒白和一个女孩子坐在窗边,女孩背对着我,坐在那里认真听舒白讲话。而我的注意力被女孩头上的帽子吸引,是顶针织帽,颜色和纹路和他经常在那个风大的天台上给我戴的一样,我站在门外的阴影处,脚下是一片冰川,寒气自下而上,冻住我的眼睛,那一刻大脑停止思考,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该迈哪只脚。

冷风穿过走廊,刺穿冰凉的手掌,击中我的脊梁,在那一席狭窄的过道里,我一个人枯萎得很恰当。寒风推着我的背脊,脚下生了万千冻疮,我尽量想走得快些,走到风吹不到我的地方。

我想,是时候结束这场意味不明的关系了。当代年轻人最喜欢的一种方式就是暧昧,表面上我讨厌这个字眼,但如今我也被卷进去还不自知,舒白为了做的一切我都心知肚明,但就是无法先捅破那层窗户纸,因为我还没准备好去爱一个人,也没准备好接受被爱,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去接受命运的又一次暴动的。因此,我选择了单方面逃避。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电话一直在震动,我横下心关了机。我躺在床上,毫无睡意,我认为我仿佛把自己带入了舒白女朋友的地位,别人看来我是以他女朋友的方式站在他身边,其实我心里清楚我有多没底,我不认为那样优秀的人属于我,只是偶尔肖想过,但只要一触及到感情,先收回手的一定是我。

我不害怕恋爱,我害怕的是因为我没犯过错没有积累过恋爱的经验,不懂得如何处理爱情出现的问题,最后两个人错过。你看我现在连暧昧这点关系都处理不好,又怎么谈得上去爱别人,我放过了我自己,也放过舒白,他随便找到一个人也许都比我要好。

我蒙着头迷迷糊糊的昏睡了一个下午,室友回来的时候我才堪堪醒过来。

“外面有个人一直在问你,抓着一个女生就问认不认识宁桥。”室友敲了敲我的床沿,轻声说道。

我没回答,只听她又说,“他拉住我们问,我们就说认识,他让你一定去见他,他有事问你。”室友继续敲我的床沿。

我蒙住被子闷声闷气嗯了一声,没动。等到被子里是在闷得不行我才把头伸出来,一股寒意顿时向眼睛袭来,我吸吸鼻子,拿起手机开机。

全是未接来电和微信消息,我点开消息界面,在聊天界面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内心纠结无比不知道该怎么说。

舒白发来消息,“我看到你在输入中,你要跟我说什么?”

一连发过来好几条消息,我的手指顿在手机上,思考了半天发过去,“回去吧。”调了静音就将手机扔到一边,试图整理砰砰乱跳的心绪。

也许是我想多了,我一直这样安慰自己,舒白可能并不喜欢我,我也并不是很在乎舒白,只是两个人接触得久了难免有些别的小心思,而在这个胡思乱想的年纪和阶段,任何猜测都有可能引来一场无缘无故的误会,比如我误会他喜欢我,我也误会对他有好感,我一直这样想。

舒白心里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的心,带着害怕和小心翼翼的试探,只要外界有一丝冰凉都足以让我有理由全身而退。

手机一直亮着,来电界面无声的跳动着,我想了很多,但决定几乎一刻形成——是时候跟舒白表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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